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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之理。”

瞿昌文说了几句,崇祯觉得有理,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瞿昌文一直都非常紧张,崇祯皇帝仔细聆听并偶尔点头,这也让他倍感欣慰,略微放下心来,遂继续道:

“立纪纲,饬法度,悬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首于岩廊朝宁,散于诸司百府,暨及于郡国海隅,经之纬之,鸿巨纤悉,莫不备具,充周严密,毫无渗漏者是也。”

说到这里,瞿昌文想了想,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咬牙说道:“臣父常言,时下诸臣皆失实心,然何谓实心”

“振怠惰,励精明,发乎渊微之内,起于宥密之间,始于宫闱穆清,风于辇毂邦畿,灌注于边疆遐陬,沦之洽之,精神意虑,无不畅达,肌肤形骸,毫无壅阏者是也。”

这个时候的瞿昌文就好像换了个人,说起来滔滔不绝,似乎就连上头端坐的崇祯皇帝都已经忘记。

“实政陈,则臣下有所禀受,黎氓有所法程,耳目以一,视听不乱,无散漫飘离之忧,而治具彰;实心立,则职司有所默契,苍赤有所潜孚,意气以承,轨度不逾,无丛脞惰窳之患,而治本固。”

“有此治具,则不徒驭天下以势,而且示天下以守,相维相制,而雍熙以渐而臻;有此治本,则不徒操天下以文,而且喻天下以神,相率相勖,而郅隆不劳而至。”

“自古帝王,所为不下堂阶而化行于风驰,不出庙廊而令应于桴答,用此道耳。厥后,崇清净者深居而九官效职,固以实心行实政也。”

待他说完,崇祯皇帝忽然觉得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不仅在历史上跟他爹一块儿殉国,脑袋里还懂得如今政策上的弊端,而且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实在是难得。

实际上,瞿昌文适才所说的“实心行实政”之策正是官场逐渐腐败的根源所在。

崇祯初年,流寇在陕西逐渐兴起之时,首先就是“官逼民反”,明知百姓毫无收成,县官和底层酷吏却依然横征暴敛,这就是陕西民变的起源。

除此之外,下面官员害怕承担责任,对此不闻不问,甚至有“等贼明年春自散”的说法,上头心知肚明,多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在这种事上多花费功夫。

就算某处官员将事情报了上去,没有半月乃至数月都难以有政策下来,就算政策下来,民变早就从最初星星之火发展成燎原之势,这就是瞿昌文所说的“实政”不达。

实心,换句话说,正是为官育民的本心,而实政则是上不通下不达的根本解决之法。

就连夏完淳都没想到,平日如此保守的一个人,在面圣殿试的时候,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胆大至极的话来。

不过就事论事,瞿昌文所说并无半句虚言,眼下官场,的确早就不是最初人人向往的那个清廉之地了,个个都是人面兽心。

正在夏完淳对瞿昌文的回答连连点头之时,崇祯皇帝朝他看了过来,又是问道:

“夏完淳,说说你的看法。”

闻言,夏完淳当即出列,恭恭敬敬行礼说道:“回陛下,眼下局势,闯贼于陕一家独大,河南之地尽陷,而四川没于西贼,清虏窃占辽左,商税整改,江南已出诡言,恒非常时。”

“四海之穷民,十室九空,非不颁赈恤也,而颠连无告者,则德意未宣;而侵牟者有以壅之,幽隐未达;而渔猎者有以阻之,如昌文言之,上费其十,下未得其一。杯水车薪,招后难以为继,继之再反,其势往往更甚。”

“何不重私侵之罚,清出支之籍乎”

第三百二十七章:文武状元,帝王心思

“四夷之内讧,西支东吾,非不诘戎兵也。而挞伐未张者,则守圭纨绔之胄子,无折冲御侮之;召募挽强之粗才,暗驰张奇正之机。”

“兵费其养,国不得其用,何不严遴选之条,广任用之途乎”

“民氓之积冤,有以干天地之和,而抑郁不伸,何以召祥则刑罚不可不重也此理陛下深知;故起死人、肉白骨、谳问详明者,待以不次之赏;而刻如秋荼者,置不原焉,而冤无所积矣,陛下亦深知。”

“天地之生财,本以供国家之用,而虚冒不经,何以恒足则妄费不可不禁也。故藏竹头、惜木屑、收支有节者,旌以裕国之忠;而犹然冒费者,罪无赦焉,而财无所乏矣此为陛下所不知也。”

夏完淳似乎在来之前经过很周祥的考虑,说起来也是层次分明、条理有据,将时政的弊端和解决之法一一列举出来,结合前不久崇祯皇帝在江南开展的商税整改,显得更为简洁。

说话间,夏完淳有深思之色,肃然又道:

“一法之置立,曰吾为天守制,而不私议兴革;一钱之出纳,曰吾为天守财,而不私为盈缩。一官之设,曰吾为天命有德;一奸之锄,曰吾为天讨有罪。”

“盖实心先立,实政继举,雍熙之化不难致矣,何言汉宣哉至于法理、政清之法,陛下亦知之,臣便不复言说。”

说到这里,夏完淳舒口气,忽然反应过来,躬身行礼道:“臣不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还请陛下恕臣僭越之罪。”

崇祯皇帝其实听得一知半解,夏完淳说话节奏有些快,像方才瞿昌文那种慢悠悠说出来的还能边听边理解,夏完淳的话更为具体,语速也快了几个调,却只能明白个大致意思。

听到夏完淳请罪,崇祯皇帝还没反应过来,起先并没有任何表示,拿起他的卷子细细看了两眼,只是回头道:

“黄渊耀、候玄演,你们两人也说一说吧。”

“遵旨”黄渊耀和候玄演对视一眼,却是由黄渊耀率先出列,开始廷对。

文科殿试的程序很复杂,崇祯皇帝为了能给自己搞到明白事儿又不被俗念束缚的新时代好臣子,自然要煞费苦心的挑选。

礼部和倪元璐、方逢年等四名主考拟定的次序虽然称了大部分臣子的心意,但却跟崇祯皇帝的想法大相径庭,所以也是变了又变。

相比之下,武科殿试就很直白,出去寻个空旷的皇家园林,摆上一些基本的弓箭刀枪,试一试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托关系进来的,那就行了。

由于厂卫严密的监视,此次殿试的武科举人们各自都有真材实料,比如徐彦琦,力大过人,乃是此次武举中唯一可将百斤大刀挥舞虎虎生风之人。

还有一个叫李万两的,名字俗气,长得也俗气,然人不可貌相,这小子双腿用的比双手还要灵活,在诸武生之中也是无人能及,许多武生都是佩服不已。

如同李万两这等有一技之长的武生杂者无算,但是同期之内,徐彦琦却仍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他虽然败于郑冠之手,但却连获武科大刀、拳脚和步射三门冠军,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在崇祯看来,这些人都是今后可以培养成朝廷死忠武将的好苗子,没准里边儿就有几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