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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大牢的,到现在都是屈指可数。

在这些极少数的幸运儿之中,郑森无疑是老天最眷顾的那个,因为在他之前,就算有被放还之人,也多半是被吓成痴傻或已经带有终身残疾,不足以成大事者,

全身无恙从东厂被放还的,郑森是第一人。

在那之后,郑森替自己找了个比水太凉更好的老师,便是当时的江南名士陈子龙,陈子龙和钱谦益不同,他文武双全,腰间常常佩着的不是候方域那样的一纸折扇,却是三尺青锋。

陈子龙组织的几社,是朝廷打击东林极其从属诸多文社时,从未过问的一支,这个几社的宗旨和被朝廷第一个打掉的复社截然相反,他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

“几者,绝学有再兴之机,而得知其神之义也。”

陈子龙常常以复社、东林之衰亡教训几社士子,总结缘由,据他所说,是现如今的士子太注重表面功夫,喜好空谈,而不注重实际。

方以智、夏允彝、黄淳耀、侯歧等几个有名的人,本都是东林党,其中陈子龙、夏允彝等创立的几社,原本也属复社的一类。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都是皇帝金口玉言,在东林党中极少数被免罪之人,厂卫虽然凶名赫赫,但是诸多几社学子,却也鲜少有被株连到东林党大案之中的。

这也证明了一个道理,对于天下士子、学子,朝廷并非是一棍子打死,只要正当的论道和仗义执言,朝廷不会因此而责怪,就算他们之前是东林党徒。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是陈子龙从东林党大案中脱身之后,对新归附几社的原东林学子们常说的一句话,不过他对郑森说最多的一句话却是:“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这八个字,至今已牢牢刻印在郑森的脑海之中。

此次来到京师,他正是不甘在江南无所事事,正如他先前所说,今国朝时逢大乱,天子胸有中兴之志,铁腕整肃朝纲,多次御驾亲征,南平内乱,东退建虏,堪称文治武功。

己辈堂堂热血男儿,岂能躲在亲族背后充作缩头乌龟

“福松,要开始剥皮了,这种事你也要继续看”

“看”听到郑鸿奎的问话,郑森点点头,咬牙道:“高尔俨通虏卖国,罪该如此这种狗贼天理难容,如今得到应有惩罚,为什么不看”

“况且,我若是连这点血腥都承受不住,不如趁早回家接管生意算了”

听了这一番沉稳有力的话,郑鸿奎暗自点点头,将视线移向场中许荣秀身后正在发生那极为血腥的场景,舔了舔嘴唇。

虽然心中已经有所准备,看见这一幕,郑森还是猛地攥紧拳头,气息为之一窒。

第四百三十九章:东厂毒蛇许荣秀

剥皮楦草,又称剥皮实草,有些人为了叫法方便明了,便喊剥皮充草,其实许荣秀才拿人时用这种说法,更多的想法是在立威和恐吓人心。

这种刑罚和凌迟是一个级别的酷刑,但却更为恐怖,叫人听了名字便毛骨悚然,小孩子听了能止夜啼,就算一般的农夫见了,都要浑身发抖。

很多人观看凌迟,尚能勉强保持镇静,但遇到剥皮楦草的实例,便往往不能谈笑如旧。

郑森听过几次朝臣处置罪臣使用剥皮楦草,但亲眼所见这还是第一次,也就怪不得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了。

同凌迟一样,这种刑罚也有很多规矩,分为活剥和死剥两种,各自的手法、讲究也是全然不同。

活剥有时自罪人天灵盖处开始,有时也从两足开始,相比之下,死剥的讲究便没有那么多,但是沿用最多的,还是先从脊椎下刀。

就像给动物剥皮一样,这样可以最快最高效的剥下完整肉皮,而且观赏性最佳,观赏性最佳的方式,自然就是震慑人心最好的方式。

曾有一个刀手从脊椎下刀,因此得到洪武皇帝朱元璋的称赞,自此以后,大多数的死剥刀手便多沿用此法,但是有明一朝至今崇祯二十年,鲜少有最初的手法流传下来。

这自然和朝廷有关,实际上,洪武年剥皮楦草的频率较高,永乐年曾有几例,但是不多,自永乐朝以后的仁宣二朝,这种残酷的刑罚便消失在朝廷处置罪臣的法典当中。

虽然刀手处置一次获得的各种赏金极其丰厚,但毕竟已经二百多年没有被这样处死的罪人,遗留下来的刀法精湛者可以说是极其稀少。

到了崇祯十七年,剥皮楦草和凌迟的手法开始高频率重现,崇祯皇帝常用这种手段来惩处那些在历史上频繁换主的贰臣和朝中奸佞之人,这才又开始在市井中重现。

且不说东厂是如何找到这名处理剥皮的刀手,这次竟是耸人听闻的活剥,单这两个字,就足以令一般听到的人毛骨悚然。

此时的法场周围虽然人山人海,各种茶馆、酒肆和阁楼之中观看者,都是在东厂掌刑千户许荣秀宣布开始时屏住心神,停止了方才热火朝天的讨论。

高尔俨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听的不少人都快步离开刑场,但是很快就有更多的吃瓜群众围挤过来,看到上面的事情,往往又吃惊的捂住嘴巴。

场中被官府差役、兵士还有东厂番子们围得水泄不通,高尔俨半死不活的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此刻还陪伴他的就只有那个负责操刀的刀手。

只见那刀手两手各紧紧捏着两把小刀,一旁的椅子上另放着五把奇形怪状的刀具,很多人都没见过,看起来颇为恐怖。

忽然,他一刀插到高尔俨的天灵盖上,熟练地将皮肤分成两半,然后再慢慢分开,血腥味散播到台子下面,有的百姓已经开始作呕,就连不少番子都是皱了皱眉。

似乎这刀子上的劲头也是有讲究,不能太狠也不能太轻,就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刀手便已经满头大汗,袒露出的上胸肌也是不断淌下斗大的汗珠。

顾不得擦汗,刀手眉头一紧,将钢牙一咬,手中用力,只见高尔俨上身的皮就像蝴蝶展翅一样迅速与身体撕离开来,痛的他不断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

见状,刀手反手从凳子上拿起一把细长的刀具,一刀插到他的脖颈处,血流如注之下,高尔俨更是表情狰狞可怖,但却怎么都喊不出一句,只剩下不断抽搐的份了。

不少男子虽然将眼睛睁开大大的,但他们同样是纸老虎,心中其实非常害怕,但人就很奇怪,越是害怕,你就越是想清楚的看看。

要知道,赶上这么一次活剥,下一次不知道还要不要再等上两百年,这就和后世很多人看流星雨和日食月食的心态一样,看了又不少块肉,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有些女子忍不住自己好奇的心情,就用手挡住眼睛,但却在中间留出一道缝隙,看她们的表情,时不时的挡住缝隙,开始尖声喊叫。

当然,大多数的小孩子都被父母用手挡住,这即将发生的血腥场景,身为人父母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家孩子见到的。

不过有些人一时看得呆住时,往往又只顾上自己吃惊,忘记手中的孩子。

等剥皮结束,时间已经缓缓来到傍晚,百姓已经散了大半,那些商贾和各地行人更不会一直将这种恐怖的刑法看完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