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东林朋党,当时的五城兵马司的五个巡城御史,尽数都是东林党徒,各地差头做不了主。
正是东厂番子四出,替百姓和小役做主,狠狠打击了这些文官的嚣张气焰。
当时直到崇祯二十年之前的东厂,番子们在厂督王承恩的带领下,在李有成的掌刑之下,几乎没出过任何扰民、害民的作威作福之事。
但这种情况自从许荣秀掌刑以来,出现了彻底的变化。
在内,许荣秀对待下属和仇人,若有任务没有完成,定是非死即残,他疯狂的用自己亲信取代原本李有成的部下,而这全过程,厂督王承恩均视若无睹。
这让许荣秀以为厂督是在有意纵容,更加擅做威服,掌管了整个东厂以后,很快就将手伸到整个京师甚至京畿一带
事到如今,如今东厂的权势直追魏忠贤执政时期,大内办事厂的存在,成为了许荣秀心中唯一的刺。
东厂的腐化全过程,都在王平这些人的眼中,这般偌大的机构,仅仅因为掌刑一人的更始,而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实在是令人感到不可置信。
当初跟东厂联合诛灭东林朋党的时候,看似已经一去不复返。
不过如今的王平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任谁都能随意揉捏的小小差头,不断因功被累升为东城兵马司副指挥的他,手下同样掌管着京师东城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之事。
“我当是谁,原来是王副指挥到了,自己人,自己人,放下刀枪,有事好好谈谈”
这百户正是当初为王平做主的那个东厂档头,见到王平后顿时心生一计,他指挥番子和差役们互相放下刀枪,笑呵呵上前几步说道:
“王副指挥可还记得兄弟我”
“你在董御史面前为我和我兄弟做主的事,我王平一辈子都不会忘,想想当初的东厂是何等正值,可是如今,呵,不提也罢了”
听到王平的话,这百户先是一愣,后又是一笑,讪讪说道:“王兄弟何出此言呢,如今你我尽皆高升,岂不是可喜可贺之事”
“东厂还是那个东厂,又哪儿来的当初和现在之分”
他说着,拉起王平到一旁附耳轻声道:“念你我兄弟以往恩情,依老哥我看,今日还是各命属下就此罢了刀枪,不然火拼起来,可都不好收场。”
见这百户眼中浓浓的警示意味,王平却是不屑一笑。
他心中自然明白,这东厂此次无论斗得过内厂还是斗不过内厂,都不是他这东城兵马司所能比的,这东厂百户虽不过是个百户,但手段和权柄可比自己这副指挥强多了。
“非是我不给老哥情面,却是此次职责所在,不得不管。”
“若你东厂的人不撤,我这也是不好办,若贸然打了你们,兄弟们也都怕番子胁私报复,那可不是好玩的,可是不打,却又对不起这身官衣,老哥你说是吧”
“你也得为兄弟我想想,为皇上办事,谁容易啊”
王平话说的温和,但百户岂能听不出言外之意,他脸色逐渐阴沉下来,问道:“那就是不顾旧日情面,没得可讲了”
“搁这事儿上,委实没得情面可讲,不过私下你我还是兄弟”王平一脸无辜的摊摊手,说完还嘿嘿乐了几声。
百户无语,回头看了看却没有下令,王平同样如此,也不知道是打着什么心性。
这一下子,倒是让后头不少紧张兮兮的番子和差役们看不懂了,这两位难不成真是早就认识的熟人那还打个屁,怕是打不起来了吧
说实在的,无论番子还是差役,谁也不想和对方动手。
一旦打起来,势必要有伤亡,不是你就是我和他,肯定不会有好结果,这火拼的事儿说白了也就是上头在斗,谁输谁赢,和他们的关系真特娘不是很大。
城防军东大营,听了消息的牛大壮正不知所措。
他想不清到底是该不该出兵平乱,这说到底也就是东厂和内厂的斗势,仅仅是维护治安,城防军还是师出无名啊。
下头几个军将也是众说纷纭,不少都和他想的一样,说白了就是这些番子们再闹也不敢作乱,不建议管这摊子事儿,什么时候闹到劫掠百姓的地步,城防军什么时候再出马。
毕竟保护百姓的工作,那是各街司衙门和兵马司的活儿,城防军就是平乱,番子们虽然打杀的火热,但却并没有危急道城防,也根本不可能闹到皇城那边儿去。
正在这时,一名锦衣缇骑手持圣旨,自永定门而入,从军营街角那侧转来,“得得得”的马蹄声听起来甚是刺耳,外头守营门的把总见了圣旨,二话不说赶紧挥手示意前头哨兵放人通行。
待到了帐外,这缇骑正色喊道:
“东厂掌刑千户许荣秀矫诏,残害忠良,引起激斗,罪无可赦。着城防军总督董琦、东大营防卫都督牛大壮率部平定,凌迟处死”
“另外,陛下有口谕,说这许荣秀罪孽深重,扰乱京师,若不严惩,何以正纲纪。即令内行厂、大理寺、刑部,三权捉拿所有亲旧朋党,诛杀九族,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第四百四十五章:忠奸
东华街,鲜血早已流了满地。
原本该是行人匆匆身影的街道上,此刻却满是两厂番子横七竖八的尸体,用眼睛粗粗一数,只怕少说也要有几百号人把性命扔在这里。
此时还在圈中苦苦支撑的,也就只剩下十几个内厂番子,余者全部血洒东华街。
由于是在东厂衙门外头,东厂的人源源不断增援出来,已是将这一区域围了个水泄不通,眼见这十几名心腹也是不断倒在血泊之中。
方正化死死按住想要上去拼命的李有成,道:“你不该就这么死了,本督原先觉得你曾在东厂任职,还对你有所堤防,倒是本督小心之心了。”
打到现在还不见兵马司和各衙门的人来,想必是怕了东厂的威名,不敢来,而内厂的人还没来,怕是路上遭到东厂的截杀,再也来不得了。
想到这里,李有成也便彻底放下等人的心思,听见方正化的话,赶紧抬头说道:
“督主不必如此,在小人看来,无论在东厂还是在内厂,都是给皇上办事,皇上让办的事要办的明白,皇上不让办的”说到这里,李有成顿了顿,转头看向正在喘气的许荣秀,朝地上啐了一口才继续道:
“皇上不让办的事,绝对不要插手,有些人明白这个道理,有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还在这自作聪明,殊不知自己一颗项上人头,早就分了家”
方正化闻言震惊地看了他一眼,能堂而皇之说出这般话来,此人要么是大忠大义的正直之士,要么就是巨奸无比的狡诈之徒。
李有成好像没见到方正化的眼光,眼睛一直在看着那些东厂番子。
许荣秀自忖说不过他,只是一味下令番子们围杀,由于此时两方已经混在一起,墙上的番子一时倒也是无法再发射臂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