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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收割小麦的“木制钉耙”,就值一百斤黄金,在北盟以外对自身感到“不值”的工匠,正越来越多,飞蛾投火一样奔赴燕歌,投奔梦一样的地方。来了被歧视,被欺负,宁肯含泪活着,坚决不走。

在这片邪异的土地上,已经到了外来者耻于讲方言,来自同一家乡的俩人,在人多的场合,只操燕歌口音说话的地步了。

尽管很难让人相信,可这就是事实,与郑凯一样,留短发,穿贴身衣,写简字,说燕歌话,自称盟里人,正被越来越多的人,视为摆脱愚昧,融入文明的方式。

自卑到大庭广众之下耻于讲家乡话,却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文明,尽管这看起来很冲突,可这真就是正在燕歌发生的事实。

这就是文明的征服,很科学。

“扎花机”,“新式纺织机”,“果割”,“粮食翻车”,“水力织布机”,“风力磨坊”,“钢轴架子车”,“钢轮榨油机”等等,甚至粮站远比架子车更先进的铁皮车等,还不是燕歌科技的最前沿。

正像是任何工具,不过是追求科学发展的副产品一样,北盟的民用科技,也只是军事科技的副产品。

之所以能有民用钢轴架子车,是因为有更先进的军用辎车。市面的刀具越来越好,是因为北方军的军刀更锋利。

燕歌是个人都知道,只有“军品”与“军内特供”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歌轮布再好,不过是军服的下脚料。

待遇最高的大匠,最先进的工坊,全在为军队服务。军队看不上的东西,才会让市面看见。

粮站榨油机械的不断改良,包括“推猪车”的频繁更换,不过是继承了北盟根深蒂固的“浪费”传统。

有更好的工具就销毁过期的工具,今天再好的工具,都是注定要被明天淘汰的低劣品。

谁满足当前,谁就会被明天淘汰。

粮站有利润不分,却要用小金库不断改良“工具”

这是可能在明天成功,或是失败的未知举措,却是一定只会降低今日福利的已知结果。

茫茫大海,只是坚信海的那边有陆地,就扬帆上路。

这种只凭一个假设,就对未知领域展开探索实验的做法,就是冒险。

火,轮子,丝,陶,都是这么冒险出来的。

这就是科学与探索,于是,发现了“文明”。

正文 第二一二章 我就尿过血

敢不顾粮站职工今天的福利,义无反顾只看一个又一个明天,还能把职工全镇住的主,大多就是北方军出来的退伍转业兵。

退役士卒在军队已经养成条件反射了,没有“犹豫期”。

北盟一忽悠“五铢钱要作废”,大多人还嘲讽,怀疑,观望,甚至反向多收五铢钱的时候。

这批退伍兵不同,条件反射一样,第一时间就会把粮站所有“要作废的五铢钱”,统统扔出去,毫不犹豫的全换成汉元。

因为在军中一个犹豫,就得挨打,一个动作慢了,伍长什长伸腿就踹,

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

河道口粮站,站长崔破就是北方军的退役兵,列兵退役,俗称光板“大头兵”,除了个脑袋,啥军衔勋阶也没有。

可这个熊兵江湖传闻“背景很深”,据说做过仙帅的亲兵,是仙帅亲自安排转业到粮站的。且吃水不忘挖井人,曾有人见其推着成车的猪头去看望老领导,证明传言不虚。

所以,即便是全由关系户组成的粮站职工群体,甚至有退役的什伍长,正副里长级,陆续被转业至河道口粮站,也从未传出过篡班夺权的风闻。

武汉区粮食系统风评最差,管理最混乱,卫生评比次次垫底的河道口粮站,偏偏站长一直就是崔破这个年方不足二十,乡痞出身的小兵痞。

有黑靠山就是稳,风评再差,站长还是他。

这个痞子站长为了创收,公然把粮站用地都租赁给了贩猪卖肉,倒粮卖油的贩子。

本是运粮船专用的漕渠,不禁民舟出入,把粮站这片搞的菜市场一样,治安混乱,械斗频繁。

这让崔破的风评极差,粮油肉贩子就是在撬粮食系统墙角,哪有把生猪收购点前的位置,租赁给收生猪的贩子的赶都赶不及,这不自己灭自己么

可恰如燕歌很多事都颠倒了一样,正是由于河道口粮站的生猪收购点前,有收生猪的贩子。正是由于崔破把粮站的竞争对手,主动请到门前的“不应该”,导致了更诡异的事情发生。

武汉区附近的养猪户,卖猪全是来河道口粮站卖。

这个风评最差,管理最混乱,卫生评比次次不达标的粮站,偏偏生猪收购业绩,月月武汉第一。

越堕落,越快乐。

堕落到站长崔破,公然建大宅了,就是郑凯他爷拉窑口的队伍帮盖的,砖石泥灰等建筑材料与工费都很便宜。

郑凯能被粮站“招工”,并不是他会给猪掺水,真正的原因就在这里。

因为崔破是个喜欢以权谋私的坏站长,但爱讲点小义气。

“我这会儿得出去一趟,下午都不见得回来。”

院里车上的猪肉摞好,油桶堆完,崔破扬手示意小工赶车走,顺口招呼郑凯,“你明天十点以后过来,我中午前都在站里。”

一时辰又被分了两个小时,刻下又被分了十五分,就是燕歌特色之一,同样来自军队。

军堡会用号炮,城内坊会用铜钟,码头港口会用汽笛,一时一报时。

这一源于射表的分时刻度,连郑凯都是熟的,盖房时的铅坠与测绘刻度夹角,与时间的分度是对接的。

“嗯,嘿嘿。”

郑凯很憨厚的答应一声,把端过来的大半筐柿子,苹果,枣随手放在了错身而过的铁车上,“那我打油去了,崔哥。”

“去吧。”

崔破没拒绝半筐果子,看了捧着陶缶的冬妮一眼,以为是郑凯的什么人,随手从兜里掏出半沓票子,递给郑凯,“站里分的牛羊膏,我用不完,分你点。”

说罢,不等郑凯推辞,直接票一撂,紧步追上车斜坐了上去,冲郑凯一挥手,“打你的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