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往附近一家酒馆冲。一把坐在椅子上,全身的包裹终于可以放在一边了。然后扯着嗓子就喊,“老板,给我先来一大碗的凉茶。”
一口气干完凉茶,三人又点了几样菜,慢慢的品尝着。这间酒馆并没有什么档次,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穿窄袖的平民,平日里做完工就喜欢结伴来到这家酒馆消遣。林逸凡等人坐在里面听着那些人在那里谈天说地,大吹法螺,感觉很是亲切,因为在hs县大家一起吃饭时也是这样热热闹闹的。
这时,门口一暗,进来一个穿青色长袖的中年男子,头上的逍遥巾虽然破旧,却绑得一丝不苟,头发有些凌乱,一张脸黑瘦干瘪,颌下长着三缕稀松的短须。他的出现一开始就跟众人显得格格不入,即便是林逸凡三人今天也是一身短打装扮。但是,里面的人似乎都认识他,纷纷高声笑叫着:“哎呀,郭怀理,你今天有钱了”
那青衫中年人郭怀理脸色微变,却强笑着朝众人拱拱手,道:“是,是,今日发了点小财。”
其中一个人阴阳怪气的问道:“郭怀理,我问你,你这钱是偷来的还是乞来的”
众人闻言,立即轰然大笑。
郭怀理脸色苍白,继而满脸通红,甩了甩破旧的衣袖,辩解道:“此,此何言哉这钱乃是我替人抄写信件的润笔费,不是偷也不是乞来的。尔等,尔等休要污蔑与我。”
众人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
郭怀理不理众人,径直来到柜台上,将拽在手中的几文钱仔细的放在上面,不等他发话,掌柜的就笑着将钱扒拢在手上,道,”郭怀理,还是一样的一碟炒青豆,一碗清酒“
郭怀理颔首笑道:“然也。”
掌柜的掂了掂手中的钱,笑道:“你还不知道吧,炒青豆已经涨了一文钱了,你的钱不够。”说完指了指身后的价格牌。
郭怀理看了眼价格牌,一脸苦涩,“掌柜的,今天我就这点钱了,能不能先赊着,日后补上”
“郭怀理,说到这,我才记得,你还欠我们店二十九文钱呢,你还想再赊现在可不行了,我们老板发话了,今后,本店不再赊账,还有,你那欠的钱要赶紧还。”掌柜的继续掂着钱道。
“掌柜的,这事我一直记着呢,日后一定还上,一定还上。今天这些钱你看能买点什么”郭怀理连忙保证道。
“你总是日后还上,日后还上。也罢,就你这几个钱,最多就是把炒青豆换成炒茴香豆了,你要不要”
“要,要,就这个吧。”郭怀理大喜,连忙点头。
很快,一碟茴香豆和一碗清酒就拿上来了。郭怀理拿起这两样,回头看了看四周,便迈步就朝门口一个长条桌上走去。这长条桌底下是没有椅子的,一般是给那些干体力活,进来吃碗酒的人准备的。
郭怀理将两样菜酒放置在长条桌上,就这样站着开始品尝茴香豆。吃一颗豆就满足的微眯着眼,嘴里念念有词。喝一口酒就摇头晃脑,沉浸在酒精带来的快感。
这里的事,林逸凡等人也看在眼里,同时心里也暗暗的鄙视,真是个迂腐的书呆子。只有林逸凡疑惑的看了看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一幕这么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呢
第三十一章 多乎哉不多也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众人又在继续聊天吃喝,这时,门外跑进来三个六七岁的小孩,围在郭怀理身下不住的望着那碟豆子,郭怀理看了看小孩,又看了看桌上的茴香豆,抚须一笑,便从碟子中捏出几颗豆子给小孩。但小孩子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又眼巴巴的望着那碟茴香豆流口水。郭怀理见状,连忙将手盖在碟子上,摇着头对孩子们说:“多乎哉,不多也。”
此话一出,坐在里面的林逸凡刚喝进去嘴的汤顿时喷出来,要不是对面的罗锋反应敏捷,恐怕就要被喷一脸了。罗锋怒气冲冲的瞪着林逸凡,要他给个说法。林逸凡却没心情解释,暗示罗锋镇定,自己则仔细的看着郭怀理。刚才的那句话,顿时让他回忆起了现代时读过的小说孔乙己,此时再对比刚刚发生的事,简直跟小说里写的没有多大差别。那么接下来就是。。。。
小孩子们并没有离去,依然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郭怀理有些心软,又有些不舍得,于是便笑着道:“孩子们,我交你们写一个字,只要你们能写出来,我就再给一颗茴香豆,好不好”
小孩子哪里不愿意,赶紧点头。郭怀理这才高兴的用手指沾了沾酒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茴字,道:”这个字叫茴,就是你们吃的茴香豆的茴字,你们看仔细了。“
小孩子们歪着头,看了一会,就胡乱的在桌上比划,看得郭怀理连连摇头,“这不对,不是这样写的。”
一见总是不对,小孩子们不干了,望着茴香豆喊要吃。郭怀理无奈,只得再捏几颗茴香豆给他们,一边给,还一边说道:“这个茴字可能有些难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能读书,将来就会写的。其实啊,这个茴字还有四种写法。要不要我写给你们看看”
话还没说完,分完豆子的小孩便呼啦一下全跑了。郭怀理呵呵一笑,继续捏着茴香豆吃起来。
林逸凡太激动了,简直就像是他乡遇故知一样,这个郭怀理简直跟孔乙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只是,不知将来,他的命运是否会和孔乙己一样悲惨既然知道他的命运有可能步孔乙己的后尘,林逸凡坐不住,站起来,朝门口的郭怀理喊道:“这位孔,额,郭先生,可否到此处一叙”
这话一出,众人都疑惑的望向林逸凡,郭怀理一开始以为是在叫别人,回头看了一眼,便见里面一个年轻人正望着自己,不由一怔,指了指自己道:“这位公子可是叫在下”
林逸凡点点头,“正是,郭先生可愿与我等一叙”
郭怀理闻言大喜,连忙点头,难得啊,竟然有人对自己用上了尊称,还邀请自己上座,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赶紧拿起桌上的碟碗快步走过去。
来到林逸凡这里,便见座上坐着三个年轻人,一个个相貌清秀,器宇不凡,便觉得这三人肯定不一般。拘谨的坐在空座上,朝三人拱了拱手,道:“在下郭怀理,见过诸位。”
“我叫林逸凡,这位是罗锋,这位是罗青。”林逸凡介绍了下自己等人。便问道:“我见先生是个读书人,为何落得如此地步“
郭怀理闻言,大为窘迫,举起衣袖遮着脸,期期艾艾的答道:”在下,在下一心向学,无心生计。是以穷困潦倒至此。惭愧,惭愧。“
林逸凡见他一脸羞愧,便笑道:“先生无需如此,今日之窘迫,不过是时运未至罢了。我相信以先生之才,定然能够如愿的。”
郭怀理苦笑道:“这位公子抬举在下了,在下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功名已成浮云,惟愿携二三子,启蒙授业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