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时候,司琴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去陪赵红。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站在薛轻言的墓碑前,恍惚才发现,时间竟然就这样过了十年。
十年了,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司琴了,可是他却还是当年的薛轻言。
他在那里,时间这把杀猪刀对他却已经无从下手了。
从客车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八点多的清晨,墓园里面的人却不少。
门口有不少小摊小贩在贩卖话术,她站在那儿,想了许久都不知道徐成易到底喜欢什么。
她站在门口,人来人往的人,有些人怀里面抱了一束向日葵,有些人抱着一束香槟玫瑰,有些人是一束满天星
就只有她,两手空空,可是身前小贩那么多,她却不知道该下手选哪一束。
她突然之间想起去年的平安夜,她难得早下班,刚出门口就看到徐成易站在他那拉风的跑车边上,怀里面捧着一大束芍药。
来来往往的人都禁不住纷纷侧目,他却只是看着她,一眼眼地看着她一步步地从公司门口走到他的跟前,然后将怀里面的芍药递给她。
她当时只觉得惊喜,因为她从来都不曾说过自己喜欢什么。
那些追求她的人来来往往无非就是红玫瑰、蓝色妖姬或者是香槟玫瑰,却从未有一个人知道她喜欢芍药。
她也从来都没有对芍药表现过太大的喜好,曾经苏怀宇送她蓝色妖姬的时候,她也仍然是开心得无以复加。
她从未说过,就连曾经的苏怀宇也不曾知道她真正喜欢的是芍药,可是他却知道,甚至亲手捧了一束到她的跟前。
当时的激动大过感动,成熟之后对感情的冷淡让她没有过多的喜悦和兴奋。
只是现在想起来,她才惊觉,那些她以为是套路,是桥段的一切,却是他真真切切的感情。
她终于忍不住,蹲在那儿抱着自己就那样哭了起来。
墓园里面都是让人悲痛的葬送,她蹲在那儿的奔溃并没有引发太大的轰动,只是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小孩路过,忍不住侧目询问身边的大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叶敬和方慧欣将她扶起来,她才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茫茫地看着方慧欣,就像是做不出答案的学生:“叶敬,徐成易他喜欢什么”
她话音刚落,视线就看到叶敬和方慧欣身上什么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思绪有些清醒,只是喉咙喑哑不清:“你们怎么,什么都不带。”
叶敬看了她一眼,继而转开视线:“年少的时候成易和我开玩笑说过,他不喜欢花,以后墓碑前,一束花都不要放。”
他顿了顿,竟发现自己也有些哽咽:“因为那些花太娇艳了,那么灿烂的生命,只会越发地衬得他凄凉。”
她怔了怔,只觉得心口绞痛不已。
徐成易那样的一个人啊,也还真是
到底是没忍住,她连忙转身,伸手将眼泪堵住。
叶敬和方慧欣也不算是什么都没有带,叶敬其实带了一瓶酒。
徐成易虽然二十岁就移民国外,可是他却喝不惯红酒,再加上家里面的老爷子也喜欢和白酒,他被沾染得也是个喜欢喝白酒的人。
他最喜欢的是贵州茅台,醇香却不醉人,宿醉之后起身也不会觉得头崩欲裂。
方慧欣怀孕了,却也拿着酒杯和他们一起在那儿陪着喝了一杯。
四月多的风还是冷,方慧欣怀孕了之后人瘦了许多,她看了叶敬夫妇一眼,从叶敬的手里面拿过酒,很浅地笑了下:“你们回去吧,我想在这儿再陪他喝几杯。”
叶敬看着她有些不放心,刚想说话,方慧欣伸手覆上他的手,轻轻掐了掐,迎着他转过来的视线摇了摇头,轻声开口:“我们先走吧。”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方慧欣示意他往不远处看过去。
叶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头一皱,最后还是抬头牵着方慧欣离开。
徐成易要瞒着司琴,即使是离开了,也不曾有人告诉她所有事情的始末。就连徐成易的父母,也只是抱着她悲戚地劝她宽心。
所有都劝她宽心,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隐隐约约知道徐成易是怎么了,可是她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的。
她也不知道,他当初,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这样,一手一脚地撩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