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知道后来的事,我一定会痛骂他厚颜无耻,可现在,我已明白,被关在哪里,是不是子淼能力所及的范围,并非事情的关键。
闭上眼,我不再开口,靠着他的肩膀,任由他带着我,去见那个我那么渴望见到,如今却又那么害怕见到的男人
天色微明之时,他抱着我,稳稳地落在了一片茂密的树丛中。
“那里,他们住的地方。”拨开几支挡住视线的草叶,他指着前方某处。
我稳了稳神,鼓足了勇气后,才看向他所指的方向。
小小一间木屋,围着青青的栅栏,简单而清幽,那么符合他的风格。
那么巧的,木屋的门被人打开了。
我的心跳在开门之人出来时,停止了。
黑色的长发,白色的衣衫,在晨风中轻柔飘飞,一如既往。
子淼子淼
我默默唤着他的名字,眼中除了他的身影,再无其他。
脑中空白一片,只有一个念头,跑什么都不要想了,跑回他身边就好
但是,另一个人的出现,利刃般切断了我不顾一切的冲动。
白衣女子,莲步生波,从屋里走出,笑盈盈地倚到他身旁,轻拉着他的衣袖,踮起脚,甜蜜地对他耳语。
他笑了,温柔地抚着女子的脸庞。
一阵眩晕袭来,若不是身边有条臂膀及时扶住,恐怕我立刻就要倒在地上,再不醒来。
“喂,你怎么样”他粗手粗脚地拍着我的脸,生怕打不死我一样。
脸上的痛觉暂时驱走了要命的眩晕,我睁开眼,对他说:“从现在起,你不要再管我,让我做我想做的事”
他沉默半响,浓眉一挑,点头:“随你。”
我深吸了口气,举步走出了草丛。
今天才知道,原来走路也是需要勇气的。
从草丛,到木屋,那么短的距离,我像走了一百年那么久。
走到栅栏前时,那对男女,正要回屋里。
在那扇门关上之前,必须叫住他,否则我怕我再没有机会叫出他的名字。
“子淼”我以为鼓足了劲的声音会很大,可出口才知道是那么软弱无力。
但是。他听见了。
回头,我亲眼见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俊美脸孔,从宁静转为惊喜。
须臾之间,我冰凉的双手已被快步而出的他紧紧握住。
阔别已久的温度,暖意融融,只是,少了些熟悉。
“裟椤,你回来了”他真是万分高兴的,一点儿都不假,“我找你许久,可总得不到你的下落。怎样,有没有受伤还好么”
“你真的找过我吗”
在他展现给那个女人的笑容里,我看不到一点寻人不获的焦急。情深款款的四目相对,他心里可有我的存在
我从未对他如此地不信任。
“当然。不止是我,还有九厥,也在找你”他习惯性地抚摸着我的头,释然地笑,“为何这么问”
我一偏头,有意躲开他的手掌。
他愣了愣。
“子淼。这位姑娘是”
清澈如山泉的动听女声,在我们背后响起,我的手突然攥成了拳头。
“啊是裟椤啊,我跟你提起过的”他回眸,笑着向他的女人介绍着我。
现今,她为主,我是客,位置的转换,竟然那么合情合理,不容我有半点反对。
“原来是裟椤姑娘。”她和善地打量着狼狈的我,转而对他嗔怪,“清晨露重,赶紧带裟椤姑娘进屋去坐吧,还站在外面作什么。”
“我不进去。”我断然拒绝她的好意,直视她美丽的脸孔,毫不客气地说,“我不想跟你说话,也不想看到你。”
大概他们谁也没想到我会如此口无遮拦,骤然尴尬无比。
我说的不是气话,是实话。
“你先进屋去吧。”他笑笑,对她说。
她点头,温婉的神情一直没有改变,转身进了木屋,并且关上了门。
“裟椤。”他捻着我凌乱的发丝,“我知你心里有怨,怨我眼睁睁看那孽龙抓了你去,怨我没有及时救出你,怨”
“别说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打断他。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的出现,我会认真地告诉他,对他,我从头到尾只有信任没有怨恨,只有期待没有失望。但是现在,我再没有立场说出以上那番话。
“她有你的孩子了”我毫不避讳,甚至是质问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