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嫁女,陆葳蕤就见过谢道韫一面,知道这是谢氏女郎,虽只惊鸿一瞥,但印象
极深,而且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陆葳蕤非常奇怪,只是怎么也记不起以前在哪里还曾见过
陆葳蕤走到门槛前,含笑点头道:“是晚辈陆葳蕤。”又向谢道韫施礼道:“谢姐姐安好。”谢道韫微笑着还礼,说道:前日为西南郡主助嫁,就曾见过陆妹妹。这位是陆夫人吧这是我三叔母“说着向陆夫人张文纨万福施礼。
陆夫人张文纨与写夫人刘澹相互见礼,陆夫人稍微有些尴尬,陈操之与陆葳蕤的、之事传得沸沸扬扬,陆氏家族强烈反对这门婚姻也是尽人皆知的,而她现在却带着葳蕤来佛寺与陈操之私会,而且还是关着殿门,现在被谢安夫人刘氏撞破,实在有些惭愧和忧虑,前几日去东安寺遇见王羲之夫人郗璇,这瓦官寺又遇见谢夫人及其侄女谢道韫,这样下去,她帮着葳蕤与陈操之相会的事早晚会被二伯父陆始知道,那时只怕二伯父陆始真会逼着夫君陆纳休她
谢夫人刘澹直言道:“听闻瓦官寺作壁画,我侄女谢道韫素爱书画,特来观摩。
陆夫人道:“那就请入殿来看吧,我也是来看壁画的,有布幔遮着,尚未见到。”
谢夫人转头问谢道韫:“阿元。还有话说否不然等下进殿可不许说话了。”
谢道韫摇头道:“无话可说。拜佛观画之后便离去。”
谢夫人刘澹向张文纨解释道:“陆夫人不知道吧,方才这道人不肯开店门,好容易求得他开门,却又让我们进殿不需说话“
昙壹合十道:“是小僧失礼了,不过还是要各位女善信说话轻声些。莫惊扰到作画的两位檀越。“
方才陈操之听到冉盛说陆葳蕤到了,便从梯架下来,在殿角铜盆里清洗手中墨污,随即听到殿门打开,陆葳蕤与谢道韫说话,谢道韫并未掩饰其女生,想必不是男子装扮,葳蕤以前在吴郡见过那个祝英台,该不会认出谢道韫就是祝英台吧
陈操之将青色布幔拉开,说道:“昙壹师兄莫要阻拦信众随喜,我这帝释天轮廓初成,正要请人看看有何改进之处。“走过来向陆夫人张文纨施礼道:”陆夫人精于画技。请指点下晚辈。“又向谢安夫人刘澹行礼:“见过谢夫人。”稍一迟疑,又作揖道:“曾听谢幼度言谢氏娘子学画于婒溪戴安道先生,也请谢氏娘子不容赐教。”
谢道韫浑身不自在,还礼道:“岂敢,特来观摩学习。”说话时隐隐带着鼻音,差点忘了她现在不是祝英台了。
谢夫人刘澹冷眼旁观,察觉陈操之与阿元二人的眼神都有些异样,看来阿元未对她说实话,阿元说陈操之并不知道她是女子,二现在看来,陈操之是知道阿元女扮男装的,而阿元心里也明白,二人装着不相识
陈操之觉得这样的场面让他有些不适,这谢安夫人眼神炯炯,好似明察秋毫,而顾恺之却还躲在青布幔后不出来,便对冉盛道:“小盛,去请顾郎君出来帮我看画。“
冉盛到东壁去一看,顾恺之还在那使劲洗手,便压低声音到:“顾郎君,我家小郎君请了陆小娘子来了,顾郎君何时把张小娘子请来“
顾恺之失笑,摇着头走出来,向陆夫人张文纨行礼又见过客谢夫人,见到谢道韫,顾恺之也觉得有些眼熟,不过没敢多看,侍立在陆夫人身旁。
吴郡四姓顾、陆、朱、张,两百年来交错联姻,盘根错节,陆氏与顾氏近三十年来交恶,不相往来,但往往陆氏的姻亲也是顾氏的姻亲,真可谓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顾恺之娶张文纨的从侄女,张文纨前些日子还与陆纳商量要不要去贺喜。陆纳颇为难,这是父辈的恩怨,还得请二兄陆始拿主意。
陈操之到:“谢夫人,陆夫人,长康,来指点下我的帝释天画像。“一面命冉盛将梯架拿开,露出画壁上勾勒好的一丈多高的帝释天画像,这帝释天面如童子,饰宝冠璎珞,着天衣,手持金刚杵,气势不凡陈操之纯以墨线勾勒,密如蛛网,笔势如春蚕吐丝,初看平易,细看则六法兼备,很见功力。,笔势如春蚕吐丝,初看平易,细看则六法兼备,很见功力。
二十九、敢问琴瑟偕否
释天是佛教护法神之一,天神的首领,乃三十三天忸凤,、、主。居须弥山顶善见城,帝释天爱慕阿修罗王之女妹丽。重金聘求。
扬言若不允婚将诉诸武力,阿修罗王大怒。两部由此争战不休,最后和解,阿修罗王以女归帝释,帝释以甘露为回报一陆夫人张文纨听了陈操之的解释。笑道:“天神也如俗世一般争执吗。为求亲还要打仗,且喜最后和解成了亲家。”
谢夫人刘涯道:“是啊。天神也要争执的,若不争。帝释天如何能娶到阿修罗王之女”
顾怕之哪里会留心陆、谢两位夫人所言都是有感而发,他仔细看了壁画后说道:“子重,这帝释天的衣饰笔迹不够周密。待着色晕染时要以浓色加以点缀。”
陈操之点头道:“长康说得是。”
顾怕之又端详了一会,说道:“别无瑕疵,子重画得极好。”问:
“接着画哪一部众”
陈操之道:“画阿修罗王与其女。”
顾愤之“嗯”了一声,对着西壁帝释天像发呆,忽然双掌一拍,象是记起了什么,快步回东壁继续作画去了,还说:“我画未成。不喜观。
将青布幔扯上。遮得东壁严严实实。
顾愤之痴名素著,陆夫人张文纨与谢夫人刘涯鼻笑,不以为忤。
谢道粗道:“三叔母,我们回去吧。”
谢夫人刘涯道:“难得出来一次。自然要多多随喜。药师殿、孔雀明王殿还未去参拜呢。”
陆夫人便道:“那就一起去其他佛殿参拜吧,免得打扰陈郎君作画。”
陈操之微笑道:“不妨事的。”目光与谢道耙一触即分。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光转向陆葳蕤一一谢道辊又感到那种锥心之痛了。她今日第一次以本来面目来见陈操之。淡扫蛾眉、长裙窈窕,然而离得越近。却反而隔得更远,不能说话、不能微笑、就连相互对视亦是不能。反不如纶巾儒衫祝英台时可以从容交谈,以前想念时天涯若比乖。现在面对面却如陌路人,世间之事,乖离若此
谢道抛垂眸下视,看着纸本画卷上那个面如童子又英武不凡的帝释天。心里道:“子重,我再不会以女子身份来见你了,在你眼里,我只能是祝英台,也罢,就这样吧。我是祝英台。与你终生为友的初衷不改毗”
谢道耙跟着三叔母刘缮出了大雄宝殿,听得陈操之道:“陆夫人请稍等,晚辈有话对你说。”陆夫人和陆葳蕤便留在殿内,昙壹又把殿门闭上。
谢夫人与谢道桃参拜了药师佛和孔雀明王之后离了瓦官寺,出山门恰级而下时,谢夫人刘瘩对身边睫毛颤动小眼神游离的谢道猛道:
“元子,你死了心吧。我原以为陆氏不会同意陆葳蕤嫁给陈操之。却未想那陆夫人明显纵容,竟亲自带着陆葳蕤来与陈操之相见,我看这姻缘早晚得成,你也莫要往里陷了。这个是争都争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