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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茶简便易饮,茶叶纯净,必将大行于世,只怕两千亩是不够的。”

陈操之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我四伯父见去年的十余万斤茶尚有两万余斤未卖出去,本不欲再增辟茶园,是我一意要求增产,这次写信回去让族中将未卖出去的上品葛仙茶运送两千斤来建康,我要全部赠送出去,令叔父安石公、万石公少不了也要收到我陈氏的茶叶。”

谢道韫凝视陈操之,微笑道:“子重可谓生财有道,这等饮茶法在建康流行开来后,自然风靡江左,两千亩茶园自是供不应求,要两万亩方可。”

陈操之道:“茶园不宜太多,以种麦种稻为第一,三吴虽富庶,宜有荒年。”

谢道韫道:“子重真乃经世济民的大才,事事皆通,可惜现在尚不能一展抱负,陆氏是三吴门阀,田产百万,若得子重经营,于家于族于国皆受益。”

谢道韫与陈操之独处时,就不必用浓重的鼻塞音说洛阳腔,只用本来嗓音说道,因为怕外人听见,往往说得很轻,仿佛呢喃细语,低徊宛转,饱蕴深情一般。

陈操之听谢道韫这般说,显然是很赞成他与陆葳蕤的婚姻,只是把他与陆葳蕤的婚姻联系到于家于族于国皆受益,这让陈操之略微有些不舒服,谢道韫太聪明了,看待事物过于理性,不过谢道韫的确说得没错,若他能得陆氏的财力支持,定可大展宏图,且不说其他,单种植和采矿两大方就能获巨利,上次他借葛师之名,指点桓温往武昌以东寻找铁矿,荆州刺史桓豁那边想必也快有消息传回来了吧,那里的铁矿一定能找到的,这只是他牛刀小试而已。他不能死心塌地追随桓温,他要留后路,要为自己家庭多作打算,狡兔亦有三窟

谢道韫见陈操之墨眉蹙起、沉思不语,自然以为陈操之是为与陆葳蕤的事忧心,便问:“子重有何打算呢”

陈操之一时不明白,问:“英台兄问我什么打算”

谢道韫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我问子重与出小娘子的事,有何打算”

陈操之看着谢道韫,谢道韫笑意浅浅、神色淡定,真的是一心为好友着想的样子,霎时间陈操之有些茫然,谢玄曾说的话在心头一掠而过“家姊要与你终生为友,其实乃求夫妇不可得而退一步也。”但现在面对谢道韫明澈睿智的眼神,陈操之对谢玄的话和自己的感受又有些怀疑起来,谢道韫冰清玉洁、风神高迈,真不是寻常世俗女子,也许她真的只是看重友情而已,说什么为求夫妇不可得的话是对她的亵渎啊。这样的女子理应敬重一生

这样一想,陈操之心情轻松了一些,对谢道韫更生敬意,答道:“亦无具体打算,我让陆小娘子等我三年,我只有努力而已,心里也常担忧,生怕耽误了她。”

谢道韫垂眼看着手中茶盏里一片片微微浮浮的碧绿茶叶,说道:“小陆尚书对子重是很赏识的,最大障碍是大陆尚书吧,我三叔父都说大陆尚书太刚易折”说到这里,抬眼一笑,说道:“不能再说了,再说就卑鄙了,我以为子重必将心愿得成,反正陆氏嫁女给子重,绝对是良缘,当时或有非议,久后自见佳处。”

陈操之笑道:“英台兄太夸我了,惭愧。谢道韫道:“不是夸赞,是勉励啊,子重总是要给自己重负、做常人做不到的事,任重道远,我怜惜哉。”说罢,俯首啜一口清茶,转头望着院墙外的过山。

七十三、履中履

后数日陈操与谢鲨蛆卯时行、午时宿一日行五毗暖十里,午后和夜里二人或弃棋、或论书法、谈儒论玄,很是融给,陈操之把都超交给他的那些朝臣关于裁减官吏和大土断的奏章议论取出来,与谢道掘一起梳理,七月初二至姑孰的前夜,二人把数十篇奏章和零散议论全部梳理了一遍,归纳出并官省职十一条和大土断十五条,由陈操之誊抄,准备呈交桓大司马一一陈操之誊抄毕,收好,准备唤黄小统进来取笔观去清洗,谢道韧道:“让柳絮去洗笔观吧。”柳絮赶紧取了笔观出去,因风也笑眯眯跟出去了。

陈操之与谢道韫相处时,一般都不让来震、黄小统在边上,只由谢道韫的二婢柳絮和因风侍候,因为这样谢道愠不用闷着鼻子说话。

这里是驿舍的小厅,谢道愠起身走到厅前廊下,四顾无人,便仰头望着满天星斗,对跟出来的陈操之说道:“明日就到姑孰了,突然有些心虚,我若被桓公瞧出破绽来那可如何是好”陈操之道:“英台兄装得少言寡语、孤傲乖僻一些便可,再有我和阿遏为你掩饰,桓郡公有先入为主之见,应该不会起疑心的,你看顾长康、徐仙民、刘尚值他们与你相处时日亦不短,不也没有疑心吗。”谢道辊看了陈操之一眼,低声道:“说不定也有疑心,只不过象你当初那样不肯说出来而己。”陈操之微笑道:“我有疑心是因为你我交往颇多,你至西府少与其他幕僚交往,自然不会出批漏。”忽然想起当初谢道韫与他一道去见他嫂子丁幼微时,她嫂子曾误会谢道愠是陆葳蕤男装而来,看来女子的眼光似乎更敏锐一些。

谢道韫点点头,又道:“不知那郝佐治明日是不是也要问我三难,前年他讥讽我三叔父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真是可恼”陈操之笑道:“郝佐治若要往英台兄这里碰壁,那是自讨苦吃。”这时,谢道愠见冉盛走了过来,便向陈操之拱拱手,自回房息去了。

七月初三清晨,谢道租起身梳洗毕,敷上粉,让侍绰因风去把陈操之请来,问:“子重,你看我这样子能见桓公及西府诸人吗”说着,端立不动,一副让陈操之验看的样子。

陈操之上下看了看,说道:“英台兄双足太小,你伸出来与我比比n”谢道韫伸右足与陈操之左足一比,大小真是太明显了,弄得谢道愠有些羞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