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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灌溉也不顶用,曹娥江首先断流,百江、余姚江只余浅浅一线,水落石出,已无法行船

化名祝英台的谢道韫就是在会稽旱情日趋严重的五月初离开姑孰前往山阴的,她先回建康在乌衣巷谢府歇息了两日,向谢安、谢万两位叔父禀报了随桓温去合肥之事,燕军退兵,桓温没有理由长驻合肥,虽然豫州很重要,但现在还是袁真、庚希的势力范围,桓温尚不能左右豫州军政,欲速则不达,所以桓温于四月中旬还镇姑孰,征调徐、充民夫三万人修筑广陵城,为移镇广陵作准备,因为桓温是扬州牧,把扬州控制在自己手里是桓温威迫建康的重要步骤一

仲夏的向晚,谢府小厅,案头有一盆栽的凤仙花,枝叶狭长,花瓣朱红,单瓣的凤仙花在晚风中摇曳生姿,谢道韫就跪坐在盆花小案边。与谢安、谢万两位叔父说话。

谢安摇着蒲蔡扇,问:“阿元离开合肥时,陈操之可有消息传来”

谢道韫现在习惯男装打扮了,回到府中也没有换回裙衩,只是不敷粉。答道:“子重从颖川有密信呈桓大司马,一起送达的还有颖川高太守的加急文书,是因为氐秦人游说淮北诸坞的事,幸被子重识破,不然诸坞叛离,洛阳就更是孤城了。”

谢万笑道:“这个陈操之倒是会找人相助。高柔乃我部将。自会鼎力助他。

谢安道:“氐秦王景略咄咄逼人啊,操之长安此行大不易”。

谢道韫道:“侄女奇怪的是,那陈子重对荐坚、王猛诸人的性情喜好和才识优劣等等知之甚悉,侄女料子重定能建功而回,非止以兵器交换马匹尔。”

谢史点头道:“操之实有非常识见,亦不知其从何得知他在江东以儒玄才辩脱颖而出,此番出使,考验的则是机谋谪变,若能占得王猛的便宜,操之前程何可限量”。

说到这里。谢安忽然眉头一皱,说道:“近来建康有传言,那陆氏女将入宫侍奉皇帝,并且有望成为第一位出身三吴世家的皇后

谢道韫大吃一惊,这陆氏女显然是指陆葳蕤,陆氏嫡系家族的女郎只有陆葳蕤适龄,而且陆始、陆禽一直坚决反对陆葳蕤嫁给陈操之,如今趁陈操之出使北国就想着把陆葳蕤送进皇宫,忙问:“那陆氏女郎难道肯答应”

谢万眼睛一瞪,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必待陆氏女答应你以为天下父母长辈都如汝叔父这般纵容你吗”

谢道韫俯首无言,左手握拳抵着嘴唇,轻轻咳嗽,白哲的脸颊因轻咳而涨红。

谢安不再说陆氏女之事,关切道:“阿元,你这般咳嗽,可曾延医诊治叔父看你这次回来似乎清减了些

谢道韫是三月底在寿州八公山下送别陈操之淋雨后感了风寒的,因为是易钗再并之身,在外不便延涧书晒加凹姗不一样的体蛤,小说阅读好去外匹医方自只拼了此药服用,拖了十天半月,病到也好,只是一直还有些咳嗽,当下说道:“近来天热,有些肺燥,侄女也曾服药,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谢安道:“会稽千里,车马劳顿。你独自一人何必揽此督促抗旱的苦差”

谢安没说出的话是,这次又没有陈操之陪你同往,你何必去

谢道韫又轻咳两声,说道:“侄女自幼在上虞东山长大,上虞大旱。侄女好歹也是受国家俸禄的八品官,愿去尽一份心力,而且去年冬会稽兴修水利,侄女也了如指掌。侄女去最是合适,待熬过此次大旱,侄女便依三叔父所言,回建康作三叔父的佐吏,那时三叔父应该擢升侍中了吧。”

谢安哂然一笑,对谢万道:“你看阿元,一副朝廷命官口气,真是好笑。”

谢万亦笑,对谢道韫道:“不信阿元能做到一郡长吏,即便有那一日。也是白发老姑婆矣。”

谢万素来言语怨肆,谢安却不想侄女谢道韫太难堪,岔开道:“阿遏前几日从荆州南郡来信,桓右军意欲嫁女给阿遏,阿遏征询京中长辈意见,阿元,你是阿遏胞姊,你意下如何”

桓右军便是荆州刺史桓豁,前年在新野击败燕将慕容尘,进号右将军,便以桓右军称之。

谢道韫道:“这个自然是由两位叔父为阿遏拿主意,阿遏呢,不要太委屈自己就走了。”

谢安道:“男子委屈一下亦无妨,可娶几房妾侍宽慰,女子则不能委屈。”

谢道韫不敢答话小坐一会便告辞回自己的小院,心道:“听三叔父这口气,是要答应阿遏与桓氏联姻的了,我陈郡谢氏还是不如太原王氏啊,王述敢拒婚桓温,而我谢氏却无此底气。”

当下谢道韫便给谢玄写了一封信。命人送至三叔父谢安处,待三叔父回复阿遏之信时一并派人送往荆州南郡。

暮色已下,侍婢柳絮进书房点灯。见纶巾儒衫的道韫娘子在昏暗中独坐出神,一手支颐、一手轻叩面前小案。似有难决之事,灯光骤亮才回过神来,却问柳絮道:“柳絮,你觉得我受委屈了吗”

这话没头没脑,柳絮不明白什么意思,答道:“谁敢给阿元娘子委屈受呃,是不是”

柳絮想说是不是阿元娘子的的两位叔父谢道韫赶紧抢先摇头道:“不是,叔父叔母何等宠爱我,不然,我如还能南下北上我是问我现在这样子会不会有点委屈,不是不是。是看我哎呀,说不明白。柳絮你不懂的。”

柳絮松了一口气,道韫娘子说话一向从容沉着,这样小儿女态实在少见,柳絮笑道:“阿元娘子心高气傲,如何会觉得委屈柳絮懂的。柳絮觉得娘子唯一的委屈就是不能身为男子,不然就可以出使北胡了,哦,还有另外一件委曲,可是柳絮不说”

谢道韫失笑,竖起秀气的双眉。佯嗔道:“今日非说不可,说”

柞絮瞧着谢道韫的脸色,又飞快地看了看室内。别无他人,便低声道:“娘子就是比那陆家女郎晚了一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