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锄奸队独苗,你的联络人又出了状况,戴局长也是没办法,才要求我们中统帮忙配合一下。话又说回来,都是为了党国效力,也不用分得这么清楚吧。”
高非略带讽刺的说道:“陈站长也是好手段,在我的眼皮底下就做掉了我的上级”
陈靖恩一点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高队长,今天请你来,一是让你们上下级接头见面,二就是给你解释解释前天晚上发生的事,以免高队长心里有什么误会。”
高非:“这么说,白芳就是陈站长查实的内奸”
陈靖恩:“白芳的事这样吧,这终归是你们军统的家事,还是由你们军统的人和你说更妥当一点。你们谈,我就不打扰了。”
陈靖恩背着手离开了密室。
王凤山:“高队长,经查实,白芳确系潜伏我们内部多年的共党分子这些年共党在上海筹集的物资大部分都是由白芳经手。戴局长对此事十分震怒,严令我到上海后,立刻着手除掉内奸白芳,因为我们在上海人手短缺,所以才由中统配合执行”
高非:“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我”
“主要是来不及了,白芳最近有所察觉,再不动手,我担心她会逃走。当天本来是计划潜入她家里刺杀她,没想到她忽然去找你接头,我这才临时决定,等到你下了车,就立刻动手除掉她”
“谁动的手中统那几个家伙”
“这是执行我们军统的家法,按照规矩,不能由外人动手。是我动的手。”
王凤山笑了笑:“我这几年一直在情报部门,做这种事也有些生疏,开了三枪才打中她。”
高非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从他个人角度来说,对白芳的死他多少有些难过,毕竟她这个所谓的内奸,并不是为汪伪和日本人做事。
在高非看来,为共党做事也同样是为抗战为国家民族贡献力量,何况她和夏菊还有扯不断的关系。
反过来说,军统的做法对于军统维护自身的内部体系也属正常行为。在军统内部体系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而不论背叛是来自于哪一方,只要是背叛军统,一律都是杀无赦。至于王凤山,他只是一个执行者,一把杀人的枪。
白芳和夏菊的关系,高非不想公开,他觉得一旦公开,可能会给夏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想让夏菊卷进这错综复杂的事情中来。
他现在唯一的犹豫是,要不要把四号仓库的事告诉王凤山,但是转念又一想,既然自己是他的上级,这件事暂且先放一放也不要紧。
王凤山不知道高非的内心世界这些波澜起伏,他带着颇为羡慕的神情说道:“另外,总部为表彰高队长这一年来,在上海卓有成效的功绩,戴局长亲命,高非高队长从即日起荣升为上尉军衔因为高队长所处环境特殊性,委任状和嘉奖令都要将来补发,只能是由我口头传达戴局长的任命”
高非立正敬礼,向远在重庆的戴笠表达着感激之情:“感谢戴局长栽培”
王凤山:“还有就是唐老板那个四方书店的联络点,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总部命令要立即更换联络点,唐老板本人调回重庆,总部另有委派。”
高非:“那我们的联络接头地点怎么办”
王凤山:“高队长,我初来乍到,对上海也不是很熟悉,而且你既然是上级,这种事当然要由你来决定。”
高非沉思着,上下打量着王凤山样貌特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样吧,你这几天在四马路附近,找一个地方,开一家杂货店就叫三泰杂货店吧,具体怎么操作,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到时候,我就按照这个店名,去找你接头。”
王凤山:“好,我一会儿就去办这件事。”
“总部说没说什么时候能给咱们增派人手这么大的上海,只有我这一支锄奸队,还是情报行动集于一身”高非有些抱怨的说道。
王凤山:“总部的意思,还是让您暂且要多等一段时间。丁默邨、李士群,王天木、陈恭澍,这些人哪一个都和军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咱们军统的人他们大部分都认识,所以总部不敢派老面孔过来。像我这样的生面孔又实在是太少,总部也在加紧招募合适的新人,等到时机成熟就会陆续派过来。”
高非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王凤山说的是实情,最近这一两年来,从军统背叛变节,投靠到76号的人实在是太多。总部不是不想重建军统上海站,他们是无人可派,无人可用。这也是为什么在上海,中统的力量反而强于军统的原因。
高非:“好吧,那就这样吧,不管怎么样,总算又能建立起联络点。”
高非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王凤山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高非,说道:“高队长,这是日本女间谍南造云子的照片,戴局长特别叮嘱,这个南造云子长期窃取我们大量机密情报,破坏力非常大,所以要尽快找到她,除掉她”
高非接过信封揣进怀里:“好。这件事我会加紧。”
第45章 大丰纱厂
高非从元隆当铺出来,回头看了看中统的这个隐蔽性极强的据点,这地方不显山不露水,陈靖恩行事风格又十分低调,他的这个据点从成立到至今,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差错。
虽然总部一心想要重建军统上海站,恢复到以前拥有十几支行动队的鼎盛时期。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以现实情况来看,那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如何让自己这支孤军作战的锄奸队生存下去,才是高非目前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高非沿着洋泾浜路慢慢走着,脑子里不断的思索着锄奸队下一步的计划。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走出很长的一段路程,早就远离了元隆当铺附近的冷清,进入到洋泾浜主街道热闹繁华地带。
洋泾浜主街道干净整洁,是上海最早的几条混凝土路面之一,当年的繁华程度尤胜如今的霞飞路。尤其是在外洋泾浜桥这一带,商贾富户云集,一些大的大买卖商家都聚集此地,生生的把此地的地皮房价炒了起来,说这里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
紧靠着洋泾浜河边,最显眼的是一处三层半扇形建筑,这就是洋泾浜路上占地面积最大的大丰纱厂所在地。
大丰纱厂是法租界最大的几家纱厂之一,雇佣的工人就多达上百人,加上管理人员和其他杂役,大丰纱厂在最多的时候有接近两百多雇员。
人多了,就需要有住宿的地方,大丰纱厂老板袁忠武独具慧眼,以非常低廉的价钱向法租界工部局买下了纱厂后边的一片臭水沟的使用权,没用几个月的时间,拉来渣土填平臭水沟,建起一排免费的工人宿舍。
免费住宿这一诱人的待遇,在上海工厂中开了先河,更多熟练工争先恐后的从其他纱厂跳槽来到大丰,因为对于工人们来说,每月租房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资。
高非站在大丰纱厂的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工人,忽然灵机一动,这地方可算是非常理想的藏身地点。自己这几天正发愁找一处安全的住处,要是能住在这,混在这么多工人中间,无疑是等于给锄奸队的安全多加了一道保险。
想到这里,高非迈步走进大丰纱厂的大门口,门口的看门的工人拦住他:“先生,你找谁”
“噢,我找袁先生。”
“你贵姓我们好去通报一声。”
“你就跟你们老板说,白玉兰的朋友来找他。”
没过几分钟,从楼里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来到门口问道:“哪位是白玉兰的朋友”
高非:“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