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儿,起身按住丰儿。
俩人在炕床上打闹一番,再次躺下说话,话题仍不离这两件事儿。
当然,说过来说过去,她们也是晓得分寸的,不敢胡乱说话,例如说到以往凤姐管理内宅事务,也只提她要强、操劳,却不提她揽权,舍不得放权。
接着说了一通,面对悄然发生的这些变化,她们仍是猜不透其中的缘由。
但撇开这些,因了这里头管事方面的变化,她们无疑欢喜得很,善姐不用说,哪怕是丰儿,虽说在凤姐身边,是仅次于平儿的心腹下人,但之前并没有定夺差事的权责,此后有了这份权责,在内宅中的地位显然不同,大小是个管家了。
时间再过去几日。
两府上上下下终于皆留意到凤姐院中的变化。
平儿屡屡侍寝。
凤姐身边几个丫鬟参与定夺内宅事务。
这两件事儿,在两府上下看来,自然对平儿屡屡侍寝更感兴趣。
凤姐是个什么脾性,大家皆是晓得,说是大醋缸子也不为过,眼下居然难得贤惠起来,不再将平儿当成摆设放在屋中,这种咄咄怪事,不能不引起两府上下的热议。
从老太太往下,各房家主、少爷小姐、以及下面的下人们,纷纷猜测原因,但凤姐和平儿俩个当事人自个不说,大家猜来猜去,总没个答案。
有心打听,但饶是老太太、太太也不好开口向凤姐和平儿打听此事,因此也只能是糊涂着。
当然,打听是不好打听,打趣却是免不了。
尊长们持重,并不会拿着此事打趣凤姐和平儿俩个,年轻奶奶们,像尤氏和李纨这样,自个面皮也薄,也不好以此打趣凤姐和平儿,至于管事媳妇和丫鬟们,就没有太多顾忌,凤姐她们是不敢打趣的,平儿却是不妨,因而平儿这些天让管事媳妇和丫鬟们说得臊得慌,大多时辰只躲在院中,不敢出门。
这些打趣话语中,有说她气色好的,滋润得像是要出水;有说她走起路来,变得轻盈轻快的;有说贾琏的,称他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儿总之,听起来似乎弯弯绕绕的,实则一听便懂,无非指向床第之间。
凤姐院里的变化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传进贾玮耳中,他是从袭人、晴雯、秋纹、碧痕她们几个口中听说的,怡红院人多热闹,历来是个八卦阵地,两府的各种新闻,总会由院中的这些个丫鬟从各处极快地带进来。
听罢,贾玮暗自点头。
这在他意料之中,凤姐是万不会容忍贾赦赐下丫鬟给贾琏的,并且没有子嗣,确实也是她最大的心病,因此权衡之下,做出这种决断,也是自然。
如此就好,不但消弥了此后的风波,对于平儿,也算是命运改变,否则这样一个上等俊秀的姑娘,当成摆设,终究可惜可叹。
s:原著第五十五回、第六十一回,均有提到凤姐流产原文:凤姐儿因年内年外操劳太过,一时不及检点,便小月了;原文;好容易怀了一个哥儿,到了六七个月还掉了,焉知不是素日操劳太过,气恼伤着的。但因非关键细节,本书略去,此注。
第三百六十一章 无题2
荣府北院。
才用过早餐的贾赦和邢夫人在堂屋中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家常,说了一阵,邢夫人随后提到凤姐院中的变化,这个话题,自这些天来,俩人已前前后后说了好几回了,但同别个一样,他们也猜测不到其中的缘由。
在这上头略略交谈几句,贾赦不时沉吟着,邢夫人却是有些刹不住话头。
“老爷,虽不知这回咱们这个好媳妇算盘里打得是什么主意,但妾身这几日瞧着,倒不似以往的假贤惠,倒是真舍得腾屋让床的,这是再没有的事儿,嗳哟,难得的很”邢夫人一面抿着茶水,一面冷笑说着,尤其说到“难得的很”这一句,不禁撇了撇嘴。
她同凤姐这一对婆媳,关系一向不怎么好,凤姐仗着娘家,看不起她这位填房的婆婆,她对这位长媳自然也是颇有怨气。
此时她这般说着,语气尖酸刻薄,多有嘲讽之意,但一屋子的人,贾赦也好,丫鬟们也好,平日里听惯了她用这种语气提及凤姐,倒是毫不奇怪。
几个丫鬟抿嘴笑着,相互望望,贾赦眉头微皱,摆摆手道,“如此便好,不用提那些不相干的,她肯这么做,倒也省得咱们为此操心。”
“老爷说的是。”见贾赦不愿再听,邢夫人便也不再多言,但到底心里不受用,又吃了一回茶,便起身去了卧室。
贾赦随即也起身前往外书房,迈出屋子时,视线在一众丫鬟身上扫过,在秋桐身上略略停留,收了回来,这个丫鬟,胸隆臀丰,是个益生养的身子,他本待在稍后的日子赐给长子贾琏为妾,但如今长媳既有了这一出,他也不好再赐下了。
如此过阵子自个收了罢
念及于此,贾赦抚抚花白胡子,不觉又掉头打量了秋桐一眼,瞅着她圆熟的身子,一股邪火霎时冒了上来。
凤姐卧室内。
贾琏和凤姐正在用早餐,平儿在炕床下服侍俩人用餐。
“娘子,这碗山药猪肚汤是我吩咐厨房特地给你做的,眼下这个季节,最是滋补不过,你多尝尝。”贾琏这阵子来同平儿数次通房,不似往常那样,明明就在跟前,却是可望而不可即,心情自是大好,对自家娘子突然之间的转变,也是感激,因而总变着法子讨她欢喜,比如这碗山药猪肚汤,确实是他亲自吩咐厨房炖下的。
“你也多尝尝罢,该好生补补的是你。”
凤姐不动声色地瞟了贾琏一眼,淡淡地说道。
贾琏听着这话,分明话中有话,不由同炕床下的平儿对视一眼,俩人神色皆有些不自在,比起贾琏来,平儿更多了几分紧张不安。
凤姐的醋性,俩人自是比别个更为清楚,只是此番是凤姐自个开口,让他们通房,这一阵缠绵下来,始终不闻不问的,他们也渐渐失了戒心,不料今日对方竟陡然不满,虽说语气淡淡的,却似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娘子”贾琏搁下筷子,吞吞吐吐地道,“我并不解此意”
“哼”
凤姐冷哼一声,啪地一下,也将筷子搁下了,“二爷,你解得也好,不解也罢,越性挑明了说,虽说我将平儿给了你,好歹日子长得很,也不必像馋嘴猫儿似的,成天的吃食我这些天,不闻不问的,且由着你们,只是看看你们眼中可还有没有我这个主母”
“奶奶”平儿眼圈一红,委屈地叫道。
凤姐视线投过去,狠狠瞪了她一眼,平儿不敢再说,低下头来,揉搓着裙带。
“既然你们没个顾忌,只好我来立个规矩二爷,我这个当主母的,在这上头立个规矩,并不算跋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