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上带着血迹的鹅黄衣服女子,进了左近一家院子里。”
“瘸老二当时没有能看清楚是哪一家,不过徐某人查访过,附近有年轻女子的就那么几家,然后在当天,尊夫人似乎是到城外省亲去了吧”
“不知道,木管事,木夫人,你们有何教我”
徐捕头一步上前,气势陡变,仿佛从一头家猫,变成了一只猛虎。
木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踉跄后退两步,背靠到半开的门上,好像受不住惊吓,眼看就要昏厥过去。
“夫人。”
木离大惊,哪里顾得上其他,连忙就上前搀扶。
李老夫人也匆匆赶过来,一边抚着木夫人腹部,一边柔声安慰。
远远地,他们声音又低,宁风只能勉强听到李老夫人在不住地重复着“深呼吸深呼吸,别动了胎气”云云。
这下,徐捕头铁面上都浮现出尴尬之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毕竟没有什么扎实的证据,就这样威逼一个眼看就要临盆的少妇,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徐捕头,你们回去吧。”
木离转过来,挡在自家妻子前面,隔断了徐捕头目光,大声喊道:“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别再来烦我们了,送客。”
徐捕头摇了摇头,没有坚持,拉着年轻捕快离开了,临走时就抛下了一句话:“木管事,如有疑问,你可上衙门来寻我,告辞。”
两人一走,木管事和李老夫人扶着孕妇回到院子里,“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几个呼吸后,宁风与舒百灵站到了门前。
“老舒,你看到了吗木夫人那目光。”
宁风看着紧闭的大门,突然开口问道。
“啧啧啧,怨毒啊。”舒百灵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了两个捕快离去,大门合上一瞬间,木夫人望向捕快离去方向的最后一眼。
只是脑子里回想一下,他就觉得头顶六块顶阳骨都打开,寒气嗖嗖嗖地往里面灌,从骨头里冷出来。
宁风点了点头,上前两步,伸手在暗红色的门上一按,一抹。
舒百灵好奇地凑过去,问道:“宁兄弟,你在干嘛”
宁风这姿态明显不是要敲门的节奏嘛,再说要是现在敲门进去说要降妖除魔,对方能给好脸色看就有鬼了,大扫帚赶出来差不多。
说话间,宁风把手从门上收回来,放在眼前一看,脸色就有些不对了。
“掉色了吗”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手掌摊开。
舒百灵伸长脖子一看,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在宁风掌中,分明殷红一片。
木门掉色什么的自然是笑话,舒百灵立刻想起李老夫人惊骇欲绝的表现,木夫人踉跄后退时候依靠在大门上弱柳扶风的姿态,什么都明白了。
“进去看看。”
宁风将手上血迹擦去,沉声说道。
此时日已西沉,木家院子隐于黑暗当中,仿佛一张大口,等人上送去,再咬住吞咽一般。
“跟我来。”
舒百灵抖擞精神,拉着宁风就绕到院子后面。
天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这边墙比较低,搞不好就那点探查时间里他还亲自来踩过点儿。
看看四周无人,院墙低矮,再适合翻墙入户不过的所在,宁风看舒百灵目光都有些不对了。
“宁兄弟,我脸上有什么”
舒百灵在那沉腰坐马,双手叠在丹田处,脸都憋红了,摆明要让宁风踩在他手上借力翻墙。
“没没什么”
宁风摇头,他只是觉得舒百灵跟着他鞍前马后真是屈才了,溜门撬锁界的一大损失。
这话没法说,人正卖力呢。
他摆摆手,道了声“不用”,紧接着伸手在墙上一按,临空一翻,就翻过了墙去。
落地时候,宁风还屈了屈膝盖,缓冲了一下落地无声。
对这个动作他相当之满意,心想:“当年半夜翻墙出学校的功夫倒没有荒废,现在铸就琉璃体,体魄远过常人,做起来当真游刃有余。”
正想着呢,宁风回头,正看到舒百灵头下脚上,从墙上“游”了下来。
整个动作看上去,就好像一头蝎子在爬墙一般。
落地后,舒百灵洋洋自得,不等宁风发问就把底子亮了:“宁兄弟,咱这手蝎子倒爬墙不错吧江湖秘传手段,要不是老舒我学贯百家,还施展不出来。”
宁风咽了口唾沫,点头,愈发觉得这老小子不去溜门撬锁,妥妥的神偷界一大损失。
舒百灵意犹未尽,刚要接着显摆这门手段的了不起,宁风忽然神色一正,竖起食指在嘴边:
“嘘”
“有动静。”
两人静下来,果然听到某个方向传来“咔嚓”落门栓的声音。
这会儿他们所在的地方已是后院,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向着声音处摸了过去。
“哗啦啦哗啦啦”
隐约有水声传来,宁风和舒百灵绕了一圈子,寻到了声音源头处,一看,两人都傻了。
那是院后一个小房间,两人所站方向是窗外。
想来是因为这个方向压根就没有人居住的缘故,又是夏日贪凉爽,窗户并没有关上,宁风他们往里面看去一览无余。
房中一个肩膀高低的大木桶,上头盈盈水汽萦绕。
大木桶后是一个屏风,上面披着一件外裳,染着血迹,看上去鲜明突兀无比。
要是换在平时,宁风和舒百灵绝对会在衣裳上多看几眼,顺便琢磨着好好的衣裳怎么就染血了呢
可是这会儿,两人完全做不到
在大木桶前面,一个婀娜的背影,一手扶着大木桶,一手探入桶中划动,似在试着水温。
先前水声,想必就是这么来的吧。
“木夫人”
看背影,再看屏风上披着那件外衣,宁风两人自然地就分辨出了背影身份。
两人神色,都有几分尴尬了。
木夫人这会儿就穿着一件内衣,显然是正要入浴。
宁风看到这一幕,本来第一反应就是要抽身退去,再怎么着,他也不至于窥探孕妇入浴这么下作。
他刚要拖着恋恋不舍的舒百灵离去呢,诡异一幕突然出现了。
木夫人将手从大木桶中抽回来,挺直了身子,背上内衣上本就染着的血迹开始飞速晕开。
“咦”
宁风瞳孔收缩了一下,这样的情况只可能是伤口在撕裂,在喷涌着鲜血。
他杂念全数消散在晕开的血痕上,反倒不急着走了,定睛望向里面。
木夫人背影在剧烈地颤抖着,好像痛得无法承受,艰难地抬头,解下来内衣。
“啪”
内衣滑落下来,吃透了鲜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木夫人这回连弯腰捡起,披到屏风上的力气都没有,两只手用力地撑在木桶边缘才没有倒下。
“嘶”
窗外,宁风和舒百灵,倒抽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