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继续问道:“总不能这山中的动物,都是食肉的吧总有些是食草动物。”
“这大山上无遮无挡的,风吹日晒。大冬天的直接被雪埋了闷死。夏天直接暴露在烈日下,非得晒死不可,哪还有植物能存活下来。顽强生存的植物都长在半山腰,或者山脚下。山羊、鬣羚、麂子这些都在那一块活动。”
艾尔点了点头,“既然我们是要去往地下世界,为什么要往上而不是往下”
夜莺又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那是你家的楼梯啊,想下就下。通往地下的洞穴就那么几个,可难找了。”
“还有艾尔先生,一边爬山一边说话,难道你不累吗我怎么见你时不时地在喘粗气啊”
艾尔尴尬地笑了笑,知道自己惹得小家伙不耐烦了。只是心里又涌起了一阵温暖,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毫无疑问是十分重要的秘密,能够带艾尔他们进入就很不容易了,要是暗精灵们提出蒙上眼睛之类的要求,艾尔也能理解。
可不仅是夜莺,其他月光氏族的族人也表达出了自己的信任,而这一切,只不过源于当初艾尔的一场“交易”而已,也许还有那时一点点的恻隐之心。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当初见到时,只不过当做广告的耳旁风,而现在艾尔却亲身体验到了这句话。
这向上攀登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叮叮咚咚”如同雨水打落在树叶上,既不欢喜,也不悲伤,却有种难言的空灵。
夜莺听了,连忙拉住艾尔向后退去。原本整齐的队伍就像是同时听到号令一般,犹如传说中的先知分开海浪,极有默契地分成了两半。
艾尔正寻思着莫不是什么大人物突然出现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许久都难以忘怀。
一架驾担架抬着走上了被让出的道路。抬着担架的都是两两一组的暗精灵,女性在前,男性在后。有身着素衣的暗精灵走在前方,他们轻弹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绿叶,轻哼着不知历经了多长岁月的曲调,庄重地举行着不知重复过多少次的仪式。
曲调空灵,歌声悠扬,而道路,漫长。
担架上躺着的是这次战争中牺牲的暗精灵,不同于人类要在下葬时留下最好的仪态。躺在担架上的暗精灵们还保留着死时的原样,只是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那鲜红的血渍并未被擦拭,干结在一起显示出一种病态的暗红,残缺的躯体是那样的惨烈而又显眼,诉说着这战争的残酷。
两旁的暗精灵们纷纷弯下腰、低下头,以示尊重,除了像是在艾尔一旁,有些哽咽的夜莺之类,年轻的小家伙,大多数的暗精灵们都紧闭着双眼,肃穆却没有表情。
既不欢喜,也不悲伤。
既不会如同人类习俗中“红白喜事”的强作欢颜,也不会伤心难制,不能自已。暗精灵们信奉死亡也是大自然循环的一部分。
从自然中来,回到自然中去,因此在死时,也要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不欺骗自己,也不欺骗自然。
就像他们的音乐,只是自然中的声音。
只是,活着的人不免怀念。
就像是一滴水离开了水面,那平静的池水总不免有所涟漪。就如同一花瓣被吹离花瓣,那朵花总会摇摆着发出叹息。
哽咽着的夜莺默默地流着泪,轻声说道:“欢迎,你们回家。”
艾尔轻叹了一声,同样弯腰行礼。以他的立场无法说出“回家”二字,只能在心里默默说声:
走好,保重。
第三百五十五章剑齿虎
道路艰难且漫长,艾尔已不记得翻过了多少座高山,爬过了多少座峰头,只记得行进间那偶尔出现的抹绿,大致出现了十数次。在这无趣的荒山中,只有这种生命的颜色才是最无上的珍宝。
只是就如同所有的罕贵之物一样,若隐若现,寻寻觅觅之间反而不可得,只是偶尔回眸抬眼之间,却会有出人意料的发现。
就像是人世间的姻缘,众里寻她千百度而不可得,相逢却在蓦然回首的刹那间。
除绿色外,纯白的雪色和皎洁的月色是这荒山中仅有的绝色了,只是月色可遇而不可求,非得到那时间段不可,只有这雪色却是星星点点地分布在山间,常见得很。
清雪挂崖,越是山高之处,雪厚愈深,仿佛这皑皑白雪就如同披在勇士身上的披风,冠军的证明,偶尔间山风呼啸而过,飞雪飘扬,远远望去就好似这披风飘起来似的,威风得紧。
艾尔气喘吁吁地看着这景色,提不起丁点的兴趣。初看时脑海间还时不时回想起以前读过的咏山名篇,例如那句千古流传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虽然这里并不是蜀道,但那连绵高山高耸之势,却真的好似把把利剑,要刺入天际一般。
只是人这种生物,无论有再丰富的精神世界,难免还会受困于肉体上的苦楚。因此佛家中才会有“臭皮囊”的说法,而道教又将肉身称之为苦牢。
现在的艾尔就是如此,即使是久经锻炼的他,如此长时间的攀登,再加上高山上缺氧的环境,也难免有头昏眼花,体力不支的感觉。此时无论再如何美丽的高山景色,在他看来都显得那么面目可憎。
就好似一饿到极点,恨不得将自己都吃了的乞丐,即使在他面前站的是一位绝世佳人,倾城倾国,但却双手空空,只是搔首弄姿,卖弄风骚,在这乞丐看来却是要比那无盐女都要丑陋的。
正当艾尔已经精神麻木的时候,那雪景却突然发生了变化。一丝暗影笼罩住了雪色,就仿若晴空之中,突然有乌云遮挡,盖住了阳光。
紧接着,五根冒着寒光,光看就让人心里发憷,每根像是细木般大小的利爪从山崖后突然冒了出来。搭在山石上一按,爪子深深地嵌进石头中,印出巨大的五道抓痕。
这爪子就像是大戏开场前的响锣,提醒着人们好戏马上要开场。又好似两军交战时一方先射出的响箭,先杀杀敌方的锐气。马上一座巨大的身躯就以霸王般的姿态,霸占住了人们的视线。
那兽躯仿若遮云蔽日般庞大无比,而显露在外的肌肉又仿佛钢铁铸就,黑亮的皮色紧绷着,那鼓涨起来,一块块的肌肉就好似能工巧匠千锤百炼的钢块,只是远望,就能感受出里面蕴含着的爆炸般的力量。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从魔兽脸颊突出来的,足有两三米长的利齿。微微弯曲,其尖锐锋利坚硬程度,毫不逊于军中精制的长矛,其杀伤力有过之而不及。眼尖的人还能发现上面密布着层层细小的锯齿,若是割入血肉中,撕筋裂骨想必不费吹灰之力。
那魔兽踞于高岭之上,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山道上的众人。它既没有做出攻击捕食的姿态。也没有发出宣示领地的怒吼,甚至身后的尾巴还懒洋洋地来回拍打了几下,好像在驱赶蚊蝇一般,只是这寒冷的高山上,又哪会有蚊蝇生存下来。
看着这魔兽的姿态,众人的心里不约而同地就闪过:游刃有余这一词。大家甚至有一种感觉,这魔兽望向众人的目光,就好似大家看蚂蚁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