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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讷讷道:“你总是心善。”

“我不是心善。”冉小乐在弟弟手背上亲了一口,“段昀那么厉害,我怕你受伤,再说他是段溪的爹,哥不想你和小溪成了仇人,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可他要害哥哥”

“你呀,就是一根筋。”冉小乐挑了挑他的下巴,“过来。”

小安撅起小嘴,温顺地靠了过去,冉小乐仰头在那俏丽的唇瓣上啄了一口,“咱们远走高飞吧好么”

冉小安受宠若惊地摸着自己的嘴唇,“哥哥”

“就就”冉小乐羞赧地躲进被子里,声音瓮瓮的,“就那样”

“好”

冉小安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手忙脚乱地去解自己的衣带,拱在哥哥身上不肯撒手,“哥,你再亲我一下,再亲一下嘛”

“你要干嘛”

“要你。”

“想都别想冉小安你下去你别你别胡来你属狗的吗冉小安早上不是刚你怎么咬人不行你滚开,你”

后面的话没有机会再说出来了,冉小乐又一次迷失在了弟弟的深情之中,忘记了他最了解的少年是怎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更忘记了,在冉小安的价值体系中,从来都不存在除他之外的宽容与妥协。

第52章 半缘修道半缘君

段溪已是弱冠之年,他大哥段濯一年前和自己的青梅成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段昀自他十六岁起便一直在为他物色亲事,即使呆头呆脑资质鲁钝,凭这延年楼二公子的身世,说亲的人也能踏破门槛。所谓仙人,其实不过就是长了灵根活得年岁久些的凡人,没有炼化出什么纯粹的人性,倒修出了一样趋炎附势的迂腐。

段溪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他不喜欢什么宫的什么妹妹,也不想成亲,准确地说,如果非要和谁成亲,他只希望是那个人。

那个他从第一眼见到,便怦然心动的人。

段溪自小痴笨,三岁才能开口说话,唯有医书过目不忘,段昀也是称奇,是而对他甚是纵容,既不喜爱亦不强求,随他去便是。这个儿子,每日游走于苍狼岙的山巷中,对千奇百怪的药草采采捡捡,消失个十天半月也是常有的事。日子久了,想起来就派人去寻一寻,想不起来就等到想起来为止。因此段溪虽年方八岁,却经常不知所踪,许多刚进延年楼的人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小公子。

段溪坐在石头上啃了几个馒头,他好想小憩一会儿,然而算算日子,若不加紧赶路,怕是就要错过丹顶红的花期了,他拍拍屁股,为自己捏了捏酸胀的小腿,扛起药篓继续朝山上迈去。

太阳就要落山了,段溪长吁了一口气,总算到了。

抬眼便看到一株遍体赤黑的草荚,唯有顶端盛开着一盏灯笼似的大花,仿如照亮暗夜的晚灯。

“真的有呀”

段溪一边朝着丹顶红小跑过去,一边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还来得及,要快要快”

几乎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匕首飞速擦过,还不及段溪反应,已被溅上满面鲜血般的红汁,段溪错愕地摸了摸自己骇然失色的脸颊,又低头看着被一劈为二瞬间枯萎了的丹顶红,眼泪哗得流了下来。

“谁”

寒冰入骨的声音传入耳畔,段溪吓了一跳,抽抽搭搭地转过身,就是这惊鸿一瞥,让他一下子忘记了那株垂死的丹顶红,呆呆地哽在那里,连眼睛都不舍得再眨一下。

段溪一直以为,全天下再也不会有比小妹阿滢更漂亮的人了,而他今天却见到了。

面前的人一袭白衣,看起来比他身量高些,却也年纪不大,他站在落日的余晖下,旖旎得连骄阳都逊色。

“姐姐”

“你才姐姐”

段溪“啊呀”一声,才恍然这原来是一个稚嫩的少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清楚”

“滚”

那人一瘸一拐地绕过他,捡起插在地上的匕首,怜惜地抚摸着刀柄上的刻字,他悄悄抹了一下眼睛,将匕首收回腰际,这才冷冷地看了段溪一眼,“你怎么还不滚”

“你的腿”

段溪心中怕得打鼓,这么美的人儿怎么凶巴巴的,一点都不亲切。奈何他走路的姿势一看便是断了腿,善心占了一丝上风,战战兢兢地朝他靠近了些。

“我帮你吧,我可以”

“滚。”

冷汗浸湿了衣衫,段溪知他是在死撑,其实疼得厉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扶住他,“那你坐一会儿,这样站着,腿就废了。”

那人睇了他半晌,终于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嗯。”

“来。”

段溪笑了笑,搀着他坐在地上,“我给你看看,可以么”

“你一个小孩儿会看这个”

“可以试一试。”

那人哂笑一声,“看吧,别被吓哭就行。”

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段溪悄悄看了那人一眼,轻轻挑开他的衣摆。

“这”

“怎么害怕了哈哈哈”

“别笑了当心动气”

段溪的神色即刻凝重了起来,眼前这条腿青紫肿胀,血水浸透了纱布,和脓水搅和在一起,简直触目惊心。

“不行,这里没有药,得回去。”

“我不走。”那人将自己的腿盖住,好像那条腿不长在他身上似地,平静地说道:“我要等月亮出来。”

“不可以”段溪跳了起来,“再拖下去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呗。”那人满不在乎地说道,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等月亮出来。”

“为什么”

那人不回答,倒头躺了下去,“在我杀你之前,走吧。”

“我不走”

段溪赌气跪到了他的身边,不由分说地去解他的腿上的纱布,那人腾地挺起身子,“你干嘛”

“不让你死。”

“与你何干”

“见死不救有违医道。”段溪在药篓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株长着倒刺的藤蔓,一把放进口中咀嚼起来,尖刺硬且锋利,扎得他满嘴是血,疼得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

“你有病吧”

“唔唔”

段溪又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了一条布料,吐出了嚼烂的药草,他咽下一口血腥,解释道:“没办法,这东西本就要碾磨的。”

“你别管我就是了。”

“那可不行。”段溪将布条缓缓压入那人的腿上,“应该能撑几个时辰,月亮出来,你就和我下山,好不好”

那人沉吟了片刻,“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便要救我”

“哦,对,你是谁啊”

那人笑了,“关你屁事。”

段溪嘟起嘴,“你弄坏了我的丹顶红,我都没有生气呢”

“丹顶红”

“嗯”段溪抱住膝盖,惋惜地说道:“很难得的神草,十年才开一次花,花期只有半个时辰,汁液强筋健骨,可解百毒呢若是若是你没有把它砍坏,你的腿就有救了”

“一株破草而已,我家有一大片。”

“真的”段溪两眼放光,“在哪里我能去看看么”

“没机会了。”那人冷笑一声,“烧干净了。”

“啊谁这么坏啊”

“我。”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见到这种东西。”那人翻了个身背对着段溪,喃喃道:“绝了全天下的解药,才能炼就最厉害的毒药。”

“为什么要炼毒药啊”

“害人。”

“为什么要害人”

“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哦”段溪戳了戳他的后背,“那你的腿是怎么断的啊”

“打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