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心思,裁军哪是那么容易的,牵连到方方面面,贸然下手,只会适得其反。张恪手握着义州兵,他不会怕乱子,到时候滔天的怒火都会落到朱皇帝的头上
崇祯想了想,说道:“安东王所言有理,只是阉党刚刚平定,阉党分子竟然勾结白莲教,这京中还有多少他们的人,朕心不安,万万不能放安东王离京。这样吧,安东王依旧总督京营,再把军器作坊的差事也扛起来,整军经武,重振军威,朕离不开张爱卿啊。至于裁军的事情,就让蓟国公贺世贤和兵部尚书王洽去办吧。”
张恪本想着抽身离开京城,没想到崇祯竟然不放,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另觅良机。
其实能掌握住京营也算不错,正好能借壳上市,把势力深入京城。一点点的温水煮青蛙,把大明彻底掏空。
想的挺好,只是事与愿违,召见结束第三天,崇祯突然下旨意,任命安东王张恪为巡边钦差大臣,奉旨整饬军务。所到之处,九边督抚总兵,镇守太监悉数服从命令。
与此同时,任命蓟国公贺世贤总督京营,再有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加兵部尚书,右都御史,总督宣大等处军务
所谓宣大,就是宣府和大同,正是大明对抗蒙古人的前线,也是晋商经营的老巢。
崇祯这道命令来的突然,张恪根本没想到怎么会突然变卦。他接了旨意之后,笑着拉住了宣旨的大太监王承恩,不经意间从袖口抽出了一张银票,塞到了王承恩的手里。
王承恩在内廷的诸位大铛之中,算是清廉自守的,能得到王爷的贿赂,也是值得吹嘘的事情,尤其是偷眼一看,竟然是十万两
老太监腿都软了,王爷出手太大方了吧
“公公,我听说圣上节俭,您服侍圣上,也少不得清苦些,小王也于心不忍,日后每个月都有两万两孝敬,还请公公不要拒绝。”
王承恩嘴角抽搐两下,索性不再拒绝,他也没法拒绝。跟着朱由检在潜邸的时候,就穷巴巴苦兮兮的,好容易咸鱼翻身,又是多到没法拒绝的银子。
“王爷,奴婢就实说了,刚刚内廷传来了消息,说是大同的镇守太监顾俊本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他手下豢养了一大批的打手,蠢蠢欲动,而宣大总督熊廷弼又是阉党的人,陛下不放心,才让王爷前去处置。”
交代完毕之后,王承恩急匆匆告辞回宫。
张恪的眉头却是微微紧蹙,当初因为自己的原因,熊廷弼被早早搞下台,可是也为了牵制自己,朝廷又把熊廷弼派到了宣大当总督,后来熊廷弼积极巴结魏忠贤,着实风光了好几年。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风水变了,老熊怕是要倒霉了。
就在张恪思量的时候,贺世贤突然急匆匆赶来,一见面就说道:“永贞,这回好了,你可不能放过熊廷弼,当年你爹海川被害,他也有份儿”
第五百三十七章 如此官兵
贺世贤火急火燎冲到了张恪的书房,大手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永贞,当年的事情海川都说过吧,朝廷让熊廷弼调查宽奠六堡的事情,这个畜生和李成梁弄到了一起,害得海川不得不外逃这么多年,新仇旧恨,一定要给他好看。”
贺世贤和老爹的关系的确够铁,前段时间老兄弟见面,诉说经过,哭得都像是孩子。当时贺世贤就发誓要找熊廷弼下手,机会出现,哪能放过
“永贞,我看你干脆就想办法治熊廷弼一个纵容士兵作乱,最好再给他家里埋点龙袍玉玺啥的,就说他想当皇帝,然后灭他的九族。”
好吗,把锦衣卫的惯用手段都拿出来了。
“贺伯父,您老放心就是了,我早就想对熊廷弼下手,不只是往日的仇口,如今他掌握着宣大的兵权,可是阻止咱们势力南下的绊脚石,哪有不踢开的道理。”
贺世贤闻听,点点头,露出憨厚的笑容。他也是关心则乱,按照张恪的性子和手段,报仇根本不成问题。
贺世贤搓了搓手,笑道:“永贞,你办事我放心,那就不打扰了,我那边京营还有一堆事情,就先去忙了。”
“伯父,你先等等。”
“永贞,你有事情交代”贺世贤好奇问道。
“不算什么大事。”张恪道:“伯父,你日后准备如何训练京营”
“这个,那还用问吗当然是裁汰老弱,弥补空额,然后严格训练,把京营弄成一支可战之兵,咱们义州兵不就是这么训练的。”
张恪微微叹气,贺世贤到底还只是一个莽夫,如果是吴伯岩。或者是乔福,哪怕就是岳子轩,马如峰等人都不会这么想。
“伯父,说句诛心的话,京营强大了,对我们可是好事吗”
“怎么不是,京营不是在我手上吗永贞,你担心伯父会对你不利”
“当然不是。”张恪连忙说道:“我担心是有人会摘桃子。咱们这位皇上陛下猫一阵狗一阵,信任你的时候比什么都信任,讨厌你的时候恨不得打入十八层地狱。再加上一条死不认错。要不了多久,他坐稳了龙椅,学会用皇帝的角度看问题,我就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的。”
前几天的谈话贺世贤还历历在目,可是他并没有多想太多,可是今天一听张恪的话,才猛然觉悟,原来张恪已经把皇帝视作对手处理了。
那可是皇帝陛下啊,别管多大岁数。都是半神之体,金刚不坏之身,张恪还真是胆大包天,当然也足够精明。未来可有一场好戏看了。
贺世贤不由得口干舌燥,声音有些怪异。
“永贞,要是皇帝敢对你下手,伯父抓着强悍的京营。岂不是更好”
“呵呵,伯父,到了那时候。我不在京城不用担心,倒是您或许就会成为首先要打击的目标了。”
“啊”贺世贤吓得脸色一变,晃了晃头,无奈地说道:“永贞,伯父年纪不小了,你别吓我成不”
张恪严肃说道:“伯父,我可不是吓唬你,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处处小心,当然了,你只要把功夫都放在练兵上面,应该不会有大麻烦。”
贺世贤顿时一头雾水,刚刚还不让自己好好练兵,现在怎么又要把功夫用上,这怎么听起来矛盾啊,莫不是张恪的脑子坏了
“伯父,用工夫不一定往好了用,也可以往坏了来。您记住一句话就是了,只做道场不念经。专挑吸引人的事情做,动静弄得越大,消耗的财力越多越好,总而言之,不求最有用,一定要最奢华”
得到了张恪面授机宜,贺世贤果然是恍然大悟。
轰轰烈烈的京营大改革终于来开了序幕,在兵部尚书的鼎力支持之下,贺世贤首先以查阉党的名义,一天贬斥一千多名各级军官,接着又把五百多名勋贵子弟家丁斥退,一个月之后,又以裁汰老弱病残的名义,一次开革一万三千多人。
贺世贤的魄力得到了崇祯频频嘉奖,甚至亲自送上御笔匾额“大刀阔斧”,由此贺世贤还得到了一个绰号,叫做贺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