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先告辞了。”
朱传志起身,突然做出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动作,伸出手爪子拍了拍张宗衡的肩头。笑道:“张大人,王爷对待自己人一向宽宏大度,可是对于那些心怀叵测之徒,更不客气,你可要想好该怎么办。下官在宣大多年,好歹眼明心亮,想玩什么把戏,不用王爷,就是我这一关都过不去”
说完之后,他扬长而去,只留下张宗衡傻愣愣站在原地。身躯将要站起还没站起,好像被点了穴一般。
手下的家丁都吓了一跳,老爷这是肿么了,难道中邪了
管家跑过来,正要搀扶张宗衡,突然之间,张宗衡抓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猛地掷出去,摔得粉粉碎
“小人,朱传志,谁给你的狗胆,敢教训老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朱传志嘴唇哆嗦,气得又青又紫。
放在以往,朱传志这样的东西来拜会他,连大堂都进不了,能得到一声哼,就算是天大的造化。
好么,登鼻上脸,敢说老夫不知道吃几碗干饭,还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张宗衡只觉得肚子里一股怨气,不停的搅动,简直要爆炸了。摔了茶壶茶碗,还不解气,把屋子里能摔的瓷器都摔了,状若疯癫,好像野兽。
正在他暴怒之时,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走进来一个少年。
只见此人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形清瘦,一身淡蓝色的儒衫,戴着方巾,头上插着汉玉的簪子。往脸上看去,顿时让人叫绝,清秀的五官,尤其是皮肤细嫩,嫩的几乎出水,哪里是个男子,竟然胜过无数女人。
看到了此人进来,张宗衡脸色稍微缓和下来。
“是珍儿来了,爹心情有些不好,你下去读书吧”
来人微微一笑,顿时羞煞娇花。
“爹,孩儿正是给您老开解而来。”
张宗衡眉头一皱,说道:“珍儿,爹都被气死了,正好,你有什么见识,只管说就是了。”
来人步子轻快,躲过满地的碎瓷片,坐在了张宗衡的对面,微微一笑。
“爹,孩儿以为当下是您老的生死关,若是押对了宝儿,飞黄腾达,若是押错了,只能身首异处。”
“嗯”
张宗衡目光深邃,思量半天,犹疑地问道:“珍儿,难道爹就不能不押宝吗”
少年郎微微摇头,露出贝齿,笑道:“爹想两边讨好那就是两边都不讨好,只要人家分出了胜负,爹爹的下场只怕不会好。”
张宗衡也不是傻瓜,他在九边多年,对晋商不说知根知底,也是了解一些。从张恪在宣府的举动,可以看得出来,他一定要把大同彻底掌握在手里,那就等于是动了晋商的命根子,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事实上已经有人找到了张宗衡,让他给张恪下绊子,而且还送来了二十万两
“珍儿,其实爹是不想和那帮老西儿打交道,可是无奈何张恪太小瞧我,竟然派了个朱传志过来,简直欺人太甚”
少年郎突然噗嗤一笑:“爹,您老怎么糊涂了,安东王派了朱传志可是别有深意啊”
第五百四十九章 开中法
陪着张恪视察巡边并不是一个享受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这位王爷下一步会干什么,这不,距离大同还不到二十里,突然停下了战马。
张恪走到了路边的荒地旁,低着头仿佛找宝一样,到处看了看,突然拔出佩刀,用力掘地,弄得沙土满天飞。
这下子可把卢象升他们吓坏了,急忙跑过来。
“王爷,您哪能干这个活,还是让我们来吧”
张恪沉着脸,说道:“把这块挖出一丈的坑出来,限时半个时辰。”
“王爷您瞧好吧”
卢象升信心十足,一摆手,招来五个工兵,都拿着铲子,卢象升给他们划出一个五尺见方的地方,五个棒小伙子挥动铲子,简直就是小号的挖掘机,地面上的土越堆越高。
张恪直起腰,向四周眺望,不时摇头,叹气。
“王爷,大同的官民都在等着呢,我看您还是赶快去大同吧,省得误了吉时。”
“吉时本王又不入洞房,要吉时有什么用”
卢象升这个汗啊,他认识张恪也好几年了,要说精明这位王爷比谁都精明,可是偏偏有些人之常情,张恪却总是不在乎。
“王爷,您贵为王爷,又是钦差,入城当然需要吉时,再说了,一路风尘劳碌,也该休息休息。”
“我不累。”
一句话,差点堵卢象升一个跟头儿,您不累可是我们累啊,在荒郊野地折腾个什么劲啊
正在卢象升不知道怎么劝说的时候,突然远处出现一道龙卷风,霎时间天地之间多了一道暗黄色的柱子,地面的沙石草棍都跟着飞上了天空。
义州兵好在训练有素,车营急忙围成一个圈,把张恪和卢象升等人都保护起来。至于其他的骑兵也都聚集在一起。
霎时间,龙卷风到了近前,飞沙走石,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等了差不多一刻钟,龙卷风才过去,大家身上都多了一层沙石草棍,有几个倒霉蛋脸上都破了皮。
张峰的额头被砸得青紫一片,他气冲冲跑了过来。
“老二,就是你事多。要是咱们早点走,不就避过去了吗”
张恪不理大哥的责怪,而是叹口气:“俗话说千里桑干唯富涿鹿。宣府能够屯田养兵,只怕大同是不成了。”
听到张恪的叹息,大家都猛然一惊,原来王爷不是在发神经,而是在考察情况
“你们都看看,这一片荒地应该是以往的屯田,看样子是荒废了很久。究其原因。应该是降水不够,加上风沙过大,不得不放弃。”
没想到王爷还懂得农耕,不过一想张恪在辽东培育出了水稻。也就没有什么诧异了,只是让人不停感叹,恐怕除了生孩子,张恪不懂的事情真不多
其实张恪所说在后世不过是一些常识。经过几百年的生息繁衍和不停的征战,长城一线的植被破坏严重。就拿明军来说,在秋冬的时候。经常放火焚烧荒草,省得蒙古人喂养牲口。而蒙古人同样经常抢掠村镇,焚烧山林农田。
等到小冰河期,深处内陆的大同比起辽东降水更加稀少,农业耕种变得更加艰难。想要复制在辽东的经验,就变得不现实了。
此时,工兵已经把坑挖好了。
张恪带着大家过来,他亲自跳了下去,仔细观察着底层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