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阮在汜水关附近驻扎月余,因地势险要不能前进,与晋军几次交锋,又都受挫。李忧离已等得不耐烦,或者说,时机已到,于是亲帅五千骑兵赶到汜水关截杀冯阮。此次行军点得全是精锐中的精锐,连贺倾杯这种上马也颇能在自保之余略斩杀几人的都被作为“老弱”留在了后方大营。
十一月廿九,岐王诱敌成功,击溃冯阮主力,冯阮率军后撤,被陆伏虎军堵截,腹背受敌。激战一日一夜,冯阮受伤被俘,手下八万人非死即降。这一战岐王奏凯的结果倒不太出乎意料,倒是战后晋军占河北还是江淮军占河北更有些看头。抚悠和菁娘没有上前线,在后方等来的消息是全军改易旗帜,进驻河北。也就是说,江淮军占河北,可他们如今已是晋国的江淮军了。几月之内,形势之变,如反掌耳。
军服都省了啊,只是换面旗。抚悠啧啧称奇:“岐王虽然生活奢侈,能省的时候还真够算计”
陆伏虎和曹延嗣没有返回大营,回来的只有李戬,菁娘哭着骂李忧离“不安好心,拿二兄做人质”,抚悠觉得正常:陆伏虎若真心归顺,少不得也要自请留下,表明心迹。菁娘不肯跟众人去河北,李戬只得派人将她送去洛阳。抚悠心下有些羡慕:能有一个让自己心甘情愿陪他受苦的人,其实也挺好。
北方,草原,大概能让她一抒胸怀,暂忘烦恼吧。
“蓟门秋气清,飞将出长城。绝漠冲风急,交河夜月明。陷敌摐金鼓,摧锋扬旆旌。去去无终极,日暮动边声。”洛阳这边既然只余一座孤城,想必大事底定只在迟早,拿下洛阳,晋军显然不能好心坐视突厥统一,她就等着“飞将出长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篇结束啦
男女主为啥还没有成功接头因为我就是这样设计的呀求憋打233333
不过下一篇肯定会发糖的,保证吃到蛀牙づ 3づ
、塞下曲
显隆二十一年。
塞北寒冬。
“长城兵气寒,饮马讵为难暂解青丝辔,行歇镂衢鞍。白登围转急,黄河冻不干。万里朝飞电,论功易走丸”呷西域葡萄酒,唱横吹骢马驱,帐外莽莽雪连天,帐内美人舞初歇。胡姬带着淋淋汗香和温热匍匐入怀,细长双腿蛇般绞住男人的身体,火焰双唇在他颈间脸侧落下密匝匝的吻
“唉,唉,怎么了醒醒”绮斯丽用力摇醒发癔症的抚悠。抚悠一个激灵,从高兰峪左拥右抱着胡姬寻欢作乐的热辣臆想中醒过神来。绮斯丽长出口气:“你刚才咬牙切齿的样子像要杀人”
“有,有吗”抚悠心虚,忙转移话题掩饰道,“你刚才问我什么”绮斯丽狐疑地盯着这位自从中原回来就时常精神恍惚的好友,无奈道:“我呀,问你唱的是什么”
偎依在身旁的龟兹美女卷曲着丰满有致的身体,衣领咧开处,一团迷人春色。抚悠想:“这胡美人撩人得不像话,难怪让人浮想联翩听说晋军已经北上,高兰峪那轻薄儿此刻正逍遥快活呢吧哼”
“就是歌颂将士英勇。”对一个胡人总不好明说汉与匈奴之典故。
“是像玉都兰可汗那样的吗”绮斯丽两颊飞红。
想到自己窝在温暖的帐篷里,美人在侧,而“绮斯丽的男人”却在打个喷嚏都能结冰的天气里偷袭敌营,抚悠顿时心情转好,得意之下,上手去捏“玉都兰可汗女人”的脸。两人闹做一团。
“不好了可汗被包围了”满脸满身是血的士卒撞进帐来。绮斯丽“啊”地尖叫一声。
“什么”猛然起身后的晕眩令抚悠险些跌倒。
士卒跪在地上泣道:“可汗被敌人包围了”
“什么情况,多少敌人”
“我们去偷袭,却不知怎么迎面撞上一支人马,千人左右,但但不像是忽棘的人”
“什么叫不像是忽棘的人”
士卒支吾道:“就是就是感觉不像风雪太大”
抚悠想:“北突厥中的薛延陀部一向以彪悍骁勇不要命著称,可之前薛延陀乙谜可汗与忽棘闹翻了脸,不肯出手相助莫非忽棘用了什么手段又把薛延陀拉拢过来”
“皮甲”抚悠喝醒忧心惊恐的绮斯丽,又吩咐士卒,“点五百勇士,去牵我的马”
雪渐止,风愈烈,战马鸣,杀气腾,铁衣残、金刀缺,双方像两只撕咬在一起的狼,一只咬住了另一只的咽喉,后者抵死挣扎。人马喷出的浓雾带着急促吐纳的生命气息,下一刻也许心不再跳,身不再暖。人坠马、马倒下,被卡住咽喉的狼血肉模糊,被逼入末路穷途的死境。惨淡的日被大地的血红争夺了光华,雪原上上演着原始而酷烈的争斗。他的对手没有丝毫趾高气昂,仍然专注、凶狠、冷静可怕的敌人。
“杀”大地震颤,雪似浪崩。
几乎败阵的狼等来了同伴,人数也不甚众的包围圈终于被撕破,负伤的狼在同伴的掩护下撤离。战胜的狼则在原地,吐出从对手身上撕下的血淋淋的一块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