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煜明从容道:“晋主若无除他之心,我亦不能将计就计。”
“我从来没有说服过陆长珉”抚悠幽然道。谢煜明吃惊,抚悠又道:“我也不可能说服将军。”谢煜明大惑,抚悠笑道:“长珉之所以归降,是他审度时局,甄别利弊的结果,同样,没有什么人能说服将军,能说服将军的,只有将军自己。”
谢煜明嗤一声:“诡辩”
曹延嗣与辛抚悠见面,约半个时辰后退了出来,余光瞥见一人,他回头看了眼,姬繁川抱臂倚柱站在那里。曹延嗣思索如何开口,不料对方却抢先道:“你已经仁至义尽,没有对不起谁。我早看出来,挟持辛氏这件事你并不十分情愿,但你还是帮了我。如果你选择投靠晋主,背弃兄长,或许我会生气,但你选择的是死,我还有何话说”他回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耸耸肩,“把她劫回来,真是事与愿违。”
曹延嗣眉宇间仍因矛盾而现出淡淡愁苦:“兄长大恩,永结草衔环,永世不忘,但我想,人活一世也该为自己选择一回。”顿了顿,他问:“你呢”
“我”姬繁川倒很看得开,语气豁达,“是生是死,是战是降,我都跟着兄长。”
以曹延嗣对姬繁川的了解,他迟疑了下却仍是点破道:“我以为,这并非你心中所想。”
姬繁川轻轻笑了:“我跟你不同,你是曹延嗣,而我是谢少陵。”
谢少陵,谢煜明的同胞兄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叛兄长。
“不过,”谢少陵忽然揽了曹延嗣的肩,对他挑眉,“你说晋主会不会以为这是个圈套,不敢赴约”曹延嗣睨他片刻,挑眉回敬:“你说呢”
二月初二,赵都御街上,晋赵两军一早各自派人备好案几、饮食,但不设屏风、步障等任何遮蔽视线之物,布置妥当后,双方各退三里。辰时,李忧离与谢煜明不着甲、不配刀,各带两名侍从来至预先确定的地点,双方侍从交换检查李、谢二人未携兵刃后,亦各自退后三里,俱与众人远观。
“将军请。”李忧离先道。
谢煜明道:“岐王请。”谢煜明称呼岐王,叫李忧离有些捉摸不透,前者随即解释道:“岐王武功卓著,威名远播,恐怕将来海内邦国只知有岐王,不知有皇帝。”话中暗含认可武功,但也只认可武功之意。
李忧离听他是此意,却笑了:“忧离知兵,故知不可穷兵,忧离知武,故知止戈为武。”
谢煜明深深看他一眼,复又郑重道:“请坐。”
朝天门上,谢少陵与辛抚悠登楼眺望,谢少陵背手问她:“结果会如何”
“赵帝投降,封王封公。谢将军携妻子远走,隐匿江湖。不过忧离不会放过你”转眸看他,慧黠道,“我是该唤你姬先生,还是谢公子”
谢少陵略勉强地牵了牵嘴角,转头轻笑:“那么肯定他会赢”
二月初的风,扑面尚有一丝寒意,但春天毕竟来了。
抚悠笑而不答,抚着腹中胎儿道:“我已给孩子取好了名,忧离想必也会喜欢。”
“什么”
“载日载月,天下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