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网开始在姚儿的心里铺开了铺大了。
此刻的张氏还不知道,她周边瞬息间已是万变。
随着李妈妈的脚步,张氏来到了三小姐姚儿居住的腊梅园,听名字虽是个园子,实际上不过是在丫头们居住的场院旁边开辟了一块小地供姚儿居住。虽是在主人们居住的主院里,却是个很偏的角落。
无论占地大小,还是屋内摆设都不及姚青鸾园子的三分之一。
张氏等人刚一进院子,就听到主屋里噼里啪啦的尽是巨响,且一声接着一声的毫不间断。
为了不落下个苛待庶女的名声,腊梅园主屋中几件值钱的摆设可都是张氏安排进去的,原就是以为这东西贵重,又不能变卖,姚儿肯定会护着保着,砸坏了照价赔偿,所以才搬进来的,却没想今儿个这疯丫头真敢砸
听了几声脆响,张氏面色一沉,“还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命令所有丫头都跟着我进去”
外室的门一推开,满地的杂乱无章顿时震惊了所有人,三个比较强壮的丫头走在了最前头,将张氏安全围在中间,可赫然看到这场景,连丫头们也惊呆了。
三小姐的屋子里,原本除了那几件值钱的瓷器,就没什么其他摆设了,除却地上已经老旧的桌椅板凳,就是一些连丫头们都不稀罕的破旧东西。
虽然被姚儿擦得干干净净摆放着,但仍旧看着很寒酸。
可是现在,连带着那些值钱的瓷器,一并着那些破旧东西全都被摔的米分碎,如残渣般的躺在地上,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甚至有些块头比较大的,还被屋中央站着的那个“疯子”捡起来重新砸似乎她就是想要看到瓷器等米分碎的样子。
这丫头是翻了天了
张氏心中嘀咕,差点儿背过气去,“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拦住她”
主人都这么吩咐了,下人们也不敢怠慢。
身强力壮的丫头率先冲了进去,踩着瓷器瓦砾,绕过躺倒的桌椅板凳就冲着地中央的“姚儿”去了。
却没想到,那“姚儿”听到张氏的声音后,手中动作顿时停了。
仿佛从来没有发过疯一样,顿时变成了乖顺的小绵羊,甚至眼神里都流露出委屈与惆怅。并带着,一行行泪水珠串般从眼角滑落。
又一转瞬,“姚儿”忽的满眼放光盯着张氏,仿佛看到了希望不停拍打自己胸口,似要跟她说些什么。
若是懂得心声,张氏现已经听到自己女儿大声的呼唤了。
毫无疑问,外室中正上演着一场对牛弹琴的戏码,任凭“姚儿”怎样拍打,呼喊,都发不出一丝声音,张氏更是完全不懂她的意思,说实在,她也不想懂。
几番交流无果,“姚儿”筋疲力尽,一心想着告诉母亲真相,告诉她,自己才是她的女儿姚青鸾。那个躺在桃影园的大小姐是冒牌货无奈她方法不当,拖延着,反倒让张氏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
看到三小姐这番场景,丫头们都慌了,纷纷回头向夫人示意。
张氏却面无表情,实际内心难免疑惑,姚儿那个丫头从小到大可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可是那哑巴在长辈面前的礼数向来周全,就算是有什么情绪也很少表露,更别说如此发疯般的乱砸东西了。
细细想来,看如今眼前的场景,倒是让张氏想起了自己女儿姚青鸾气到极致的时候。
见局面无法扭转,“姚儿”实在没有办法,只得使硬的,满面委屈朝张氏扑去,踩着满地的碎片儿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口中还在呜咽,那嘴型似乎想要喊,“娘”但不过是嘴型罢了,她根本发不出声音。
张氏见状连忙后退到丫头身后,皱眉看着“姚儿”一猛子扎进丫头堆儿里。
僵持之下,一屋子的人心中早把面前的“姚儿”看成了疯子,谁还敢靠近。除了几个力大的,都恨不能退出二里地。
千钧一发之际,李妈妈灵机一动,凑到张氏耳边提醒道,“夫人,三小姐或许是在担心三少爷,她闹了这么一出没准儿是想问你讨人呢。”
张氏凝眉思索良久,终究点了点头,也就只有这一点可以说得通了,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眼神疏忽变冷,漠然的瞧向屋内。
“姚儿,母亲今日来看你是有事儿想跟你说,昨夜落儿的倔强你也都看到了,事情发生后,咱们的人就将你们三个各自扶回去房间了,但是今儿个一天,无论府内,乃至京城的大街小巷都翻遍了,也不曾见到落儿身影,想来他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走几日便也会自己回来了。这些待你父亲回来,我会一并跟他说明白。你就不必再闹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老爷对你是什么态度,你最是清楚,若是他回来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会气成何状,赶紧整理好自己,将房间收拾了吧,看看你哪儿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丢下了这么一大堆嫌弃的话之后,张氏转身就要走,却在动作间听到身后丫头们一声惊呼,紧接着手臂就被李妈妈拉住了。
李妈妈手颤抖得厉害,张氏察觉到不对,转身之际却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一人之外的“姚儿”现下已经退后了两步,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捡起地上的一个瓷片儿,正用最尖锐的部分抵着自己的脖颈。
、第五章 写出真相
内宅之中,夺命向来有忌讳,那就是只能在暗,不可招摇。
虽说“姚儿”一直是张氏面前知名的“眼中钉”,若不是看在留着她能够为女儿将来铺路的份上,早让她到地府报道了。
但就算是死也不能让那哑巴死在面儿上,死在她张氏面前啊,这要是传出去,那她的名声还有好儿京兆府的名声还有好儿她母家镇远将军府的名声还有好儿
想到这里,张氏立马一把推开自己面前的诸多丫头,急步走上前去,换上一张笑脸,“姚儿啊,你这是何苦呢好好儿的要做什么”
她一服软,“姚儿”立马也没了硬气,不仅将抵在脖子上的瓷片儿拿开了,还咕咚一声跪在了张氏的面前,紧接着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灵机一动后,将瓷片儿沾着一旁的水迹,开始在地上写字了。
看到这一幕,张氏不由吃惊。
要知道府中虽请了先生,但一位女先生专门为各位小姐执教,另一位男先生是专门为少爷执教的。两位先生三年前入府时,姚儿的亲娘已经身逝,她压根儿没机会参与其中。
所以,不管是府中小姐学习什么,从来都没有姚儿的份啊,说起女子女红等技能姚儿虽很是擅长,但说起琴棋书画她可是样样不行,根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技能。
并非府中对姚儿疏于管教,而是父亲姚书仑和嫡母张氏从心底就没打算让姚儿学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