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秋姐,”小六抗议:“别动不动就使用暴力,女人太凶了一点都不可爱我
看你老公也怪可怜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两个小的在她的淫威之下躲到隔壁吧台干活去了,商秋端把凳子坐在童妃意旁边
称茶叶,“诶,你知道吗,前两天徐姐来店里跟我聊了一会儿,她好像准备把这
家店盘出去。”
童妃意一愣,“真的假的”
“听那语气应该是真的。她女儿不是在澳洲读书么,听说现在想自己创业,徐姐
就打算筹钱给她做启动资金。”
“我记得她在新世界还有一家寿司店,也打算不做了吗”
“这倒不清楚,”商秋说:“徐姐的意思是想转给我,但我最多拿的出二十来万
,还差一大截呢。这两天为了这事儿可愁死我了。”
是啊,如果别人接手,他们这些老员工不一定能留下来,而且这几年童妃意为这
家店投注了不少心力,她和商秋几乎都把这里当半个家了,突然间传来这样的消
息,可真是个噩耗。
“要不你跟亲戚借点儿”童妃意说:“咱们生意挺好的,一年内应该能回本,
你想想办法啊。”
商秋叹气:“别提了,我本来是想问我表妹借的,谁知道电话一打过去,我还没
吭声呢,她倒先跟我哭得稀里哗啦,害我根本没法和她好好说话。”
“怎么了”童妃意诧异:“我记得你表妹应该出月子了吧是不是得产后抑郁
症了”
“我看也差不多。”商秋愤愤的:“自从她生下女儿以后她公公婆婆就完全变了
副嘴脸,原本答应替她带孩子的,现在倒好,推说身体不舒服,撒手不管了。我
表妹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就得自己照顾小孩,她老公对她也没以前那么好了,半夜
里孩子又哭又闹,他就当没听见,气得我表妹三天两头打电话回来哭。妈的,这
都什么人啊,等我得空了一定要去他们家好好问一问才行。”
童妃意:“是因为生了女儿的缘故吗那她以后可怎么办”
“凉拌呗,”商秋说:“之前她还在幻想能开个小花店,但现在婆家说了,不让
她出去做事,就在家里带孩子,你说可不可气”
童妃意感叹:“所以啊,还是自己能赚钱比较好,就算以后嫁人了,婆家也不敢
随便欺负你。”
商秋:“我表妹就是性子太软弱了,要换做是我,哼哼,不闹他个天翻地覆才怪
。”
“那是,谁敢得罪你秋姐啊。”
正说着,童妃意的手机响起来,她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头抖了一下。
“你好,左医生。”
“你好,小童,”对方简明扼要:“是这样,医院这边现在已经有合适的肾源了
,你考虑一下要不要给你父亲做移植手术,他现在的病情单靠血液透析恐怕很难
再维持,你现在先到医院来一趟吧。”
她张了张嘴:“好好,我这就过去。”
“怎么了”商秋站起身,“是不是童叔叔”
她点头:“我得去那边看看,店里交给你了。”
商秋跟在她后面:“快去吧这里有我,你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她直奔医院找到左医生,被告知童大延的肾源配型成功,供肾者已做好准备,他
建议最好这两天就进行手术。
“费用方面”
“是这样,”左医生道:“肾源费三十二万,加上手术费和药物费以及后期治疗
的费用,至少需要四十五万。”
“四十五万”童妃意按住额头,眉心蹙成深深的川字。
左医生说:“如果家里经济条件负担不了,就只能以血液透析来维持,但你父亲
现在的情况我之前也跟你说过,血透是一个恶性循环,它虽然将血中的毒素
排出去了,但同时也把蛋白排了出去,长期透析,肾脏得不到正常使用,会加速
萎缩,而且容易引起并发症”
童妃意闭上眼睛,“如果不做移植,我爸爸还能坚持多久”
左医生稍顿片刻,委婉道:“已经很艰难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叹出,“请你们准备手术吧,我马上去筹钱。”
走进病房的时候,童大延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着她。
“妃意”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亦或者预感到了什么,整个人看起来非
常平和,是童妃意从未见过的模样。
“爸爸对不起你,”他说:“你带我回去吧,我不治了”
童妃意喉咙堵成一团:“别说废话,你好好歇着,我会想办法的”
他摇头:“不用了,医生已经告诉过我,做肾移植要四十多万,而且我现在的情
况就算动手术,存活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没有意义的,我哪里还有脸拖累你
我就是个祸害,让我解脱吧,我不治了”
“童大延”她泪流如注:“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你能不能有一次不窝囊啊
我知道你怕苦怕累怕痛,但你现在怎么又不怕死了呢这大半年来我为了保住你
这条命受了多少罪,你现在说撒手就撒手了有那么容易的事吗”
“妃意”
她激动得大哭:“从小到大我指望过你什么作为一个父亲你尽过多少责任你
给我煮过一次饭吗你跟我谈过一次心吗是,我妈她不要我,所以你也不想管
我,那你们把我生下来干什么呢你以为我很想管你吗童大延,我不想的,我也
很累啊,但那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要让我变成孤儿吗
”
童大延悲恸万分,“妃意,你怎么会是孤儿你还有妈妈在,她也是你的亲人
”
“她早就不是我妈了,她说我是毒瘤,让她恶心,这种妈妈我要来干什么”童
妃意上前,握住童大延灰白的手:“爸,你坚持一下,我很快回来交钱,我们明
天就动手术,你会没事的。”
她抹掉眼泪跑出了医院。
攥着手机,她站在路边,有一种茫然又恐惧的感觉。
翻开通讯录,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陈月深的电话,这仿佛就是天意,每次当她需要
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于是只好打给温悯。
“嘟嘟”那边很久没接,大概又在开会,或者忙别的什么事情吧。童妃
意听着单调的提示音,忽然有些崩溃。
她又打了一遍,这次终于接通了。
“妃妃”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愉悦,“你找我”
“是,温先生,”童妃意咬唇:“我,我想跟你借一笔钱”
他顿了下:“你要多少”
“四十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