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乐乎。
裴成杰心中暗惊,这几个人虽然是裴家第三代弟子,武功已胜过江湖寻常好手,几个人同时出手,布袋和尚丝毫不以为意。看来,这矮胖和尚的功夫非同小可。
布袋和尚有意捣乱
布袋和尚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嘻嘻你们做什么”仿佛被人搔着了痒处,更是笑得肥肉乱抖,一塌糊涂。
那些弟子也跟着笑起来,笑得比布袋和尚更厉害,前仰后合,不可抑制,像是群嬉戏的顽童。
看着他们笑成这个样子,人们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布袋和尚甩开这几个弟子,朝帐外走去,边走边回头对裴成杰笑道:“裴家三爷子,别这么凶霸霸的,笑一笑,对你有好处大帐内尽是高人,容不得我矮人。你不喜欢老衲在这儿,老衲走就是了”
裴成杰果然笑了一笑,自我解嘲道:“这疯僧,也不知什么来头”
闾邱方远微笑道:“吴越之间把契此看成弥勒转世,传得神乎其神。说他在岳林寺坐化,口诵一偈: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乡下愚民百姓绘出他的相貌顶礼膜拜。有人为他写出一副对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颜一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裴成中笑道:“看来,我们当面错过弥勒佛祖接引的机会,也不知他要找的人是谁要度化谁,想超度谁”
说话之间,又有弟子冲进大帐,对裴成显道:“二师傅,三师傅,又有客人拜会”
那几个弟子还在大帐中间嘻嘻哈哈笑过不停,裴成中喝道:“你们干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那几个弟子笑道:“是,嘻嘻嘻是,哈哈哈”却没有动弹。
裴成杰“嘶”地一指点出,止住了一人的笑声,连续几指点出,几个弟子的笑声才停下来,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众人这才明白,这几个弟子被布袋和尚点了笑穴,出尽洋相。他们既震惊于布袋和尚不动声色显露的功夫,又对裴成杰凌空指力赞赏不已。
裴成杰暗自骇异,布袋和尚如此了得,也不知什么来头,如果成心捣乱,恐怕很难应付。
裴成显依然神态从容,微笑道:“布袋和尚果然有趣,不用管他,我们出去看看,又是哪些英雄豪杰到了”
广场上汇集了几百人。裴家的师爷莫子期和白面虎连洪成、玉面虎贺洪水正在招呼来人,忙得不亦乐乎。
来人太多,已不可能迎进帐篷,只好在广场接待。
英雄大会中,裴家以老二裴成显居长,飞天双侠因为涉及到义石无能,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也充起了主人身份。
莫子期手拿一大把名帖,为他们引见。飞天双侠对客人陪笑行礼,心中暗惊:来人声名之盛、范围之广,远远超出他们预料。
关中公孙错、河朔韩翔、杨成祖、中州迟路、山东邝夕阳、太湖云水山庄许韬、吴中林玄览等人都到了;南唐问政先生聂师道,泉州潭紫宵、福州卓岩明,蜀国广成先生杜光庭、和尚贯休,韶州灵树院首座知圣大师,很多多年不曾行走江湖的高人也都来了。更令人心惊的,那些独霸一方的藩镇首领都派人前来赴会,除了已经来到的河东、大梁,还有凤翔、成德、义武、湖南、荆南,南汉、吴越、巴蜀等地的人,这也罢了,连高昌回鹘、吐蕃、大食、萨曼、黑汗等国居然也来投帖。
这些人根本不是为了石无能的周年祭奠。石无能声威再高,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他们是冲着雪山神匣而来。
果然,有人说话了:“飞天双侠劫持了阳同螺雪公主,阳同是吐蕃属国,我们不能不管。久闻白衣天子望重中原,就请说一句话,这一件事应该如何了断”
那人说话声音并不响亮,却压过了广场众人的喧闹,把声音清清楚楚地送进各人的耳朵。
众人一凛,朝说话之人看去,那人是个高瘦番僧,身披红色袈裟,脸色黑紫,高鼻深目,面容瘦削,几乎皮包骨头。
莫子期在一旁道:“吐蕃国师摩呵渐,精研无上瑜伽内功,功力惊人”莫子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见上一面,看过名帖,就能记住。这番僧非同小可,形象特异,更不会忘记。
病面虎范洪声喝道:“今日聚会,乃是为石大侠周年祭典裴家欢迎大师前来观礼,如果成心滋事,便是与白衣天子门下为敌,吐蕃上下可得思量清楚”
范洪声面带病容,所以被人称为病面虎,他个子不高,不曾高声喊叫,却声音洪亮,震人耳鼓。
摩呵渐还没有说话,有人喝道:“和白衣天子门下为敌又将如何不要说你白衣天子还不是真命天子,就算是真命天子,只怕也管不到我们吐蕃”
路朝天冷笑一声:“吐蕃在高原横行霸道几百年,恃强吞并阳同,又想在这儿横行路某把阳同众人交给你们,也无不可,只怕你们无法离开这儿”
刘知远身边的亲军头目慕容彦超喝道:“今天是石大侠的周年祭奠,谁要有意滋事,就是与我河东为敌我河东数千铁骑在此,由不得你吐蕃人为所欲为”刘知远不喜当众发言,授意慕容彦超说话。
冯廷谔也大声道:“我大梁也有数千铁骑在此,吐蕃人休得放肆”
他们都把自己的队伍夸大了数倍。
一个声音阴恻恻地道:“大梁人不向杀父弑君者复仇,反而帮起他们来,也不知是何道理”
莫子期道:“黑汗王朝的难陀,是黑汗国师悬咄座下三头陀之一”
冯廷谔脸一红,随即道:“尔等西域化外蛮夷,如何知道我中原礼仪之邦之故事”
那阴恻恻的声音道:“来到死亡峡谷的西域蛮夷不在少数,也不清楚中原礼仪之邦故事,所以特别请教。此等行径果然只会出自礼仪之邦只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说啊,你们梁朝军队在晋王的攻击之下一败再败,就有雪山神匣,也救不了你们的命,你也不必在这儿瞎起哄了”
这几句话击中梁人要害,一时无人应答。
一片寂静之中,有人踏歌而来:
什么都要轮着来,倒霉和走运,杀人与被杀;
什么都要轮着来,皇帝与乞丐,穷人与富翁;
又是那个踏歌而行的蓝衣歌者。
人们呆呆痴痴地望着蓝衣歌者走进人群。
蓝衣歌者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男子,那两人不男不女,一人稍矮,只十七岁年纪,小巧玲珑,脸色雪白,眉清目秀,竟如女子,走路也如女子般扭捏作态。另一人稍高,约二十来岁,黄色脸皮透着晕红,却也容貌俊俏。
那黄脸皮叫道:“我们转回吧,不要打扰这些爷们的大事”
蓝衣歌者道:“什么大事,他们的事是大事,我的事就不是大事吗”
黄脸皮笑道:“你的事当然不是大事,爷们勾当的才是大事”
蓝衣歌者道:“你知道他们勾当的是什么事情”
“这个,我不知道”
“你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我不知道”
“那你又为何而来”
“我,我来为爷们唱歌”
“你会唱什么歌,唱一首来听听”
那黄脸皮和那白脸皮端正身体,唱了起来:
“我们要抢人,我们爱抢人我们抢劫成性,常常欲罢不能。一天不抢难受,三天不抢丢魂。
我们要抢人,我们爱抢人我们抢劫成性,常常欲罢不能。如果无人可抢,顺便也抢亲人”
那白脸皮用假嗓子摹仿女声,竟是一场男女声合唱。
白脸皮故意装出女子的扭捏模样,却又气势汹汹地和着黄脸皮唱“抢人歌”,这是大食侠盗中流行的歌谣,路朝天早就见识过。这一番怪模怪样的歌唱,听得众人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