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面的战况估计和这儿差不多:一样火光冲天,一样杀声震天,一样惨烈异常。
激烈的争夺、拼杀中,守城一方的箭矢檑木石块消耗很快,周光辅暗自心惊,全城的青壮百姓都动员起来编入了行伍,很多能够行动的普通百姓编成队伍,为守城军队运送器具,将拆毁的房屋木料、瓦石不断运上城来。老百姓倒是心甘情愿协助守城,因为他们知道契丹人的残暴,一旦破城之后,全城居民都会遭殃。
攻城之战持续好几个时辰,契丹人没有衰竭的时候。城上守军熟悉了契丹人的战术,事前也采取了相应的战术对付。把士兵编成三批轮换。士兵组织严密,调动有条不紊。参加守城的士兵大致按垛口分派力量,每垛五人,设垛长一个。各台炮车、床弩、夜叉檑、车脚檑、木女头、布幔、皮廉、狼牙拍、飞钩,以及叉杆手、钩杆手等等,都有专人各施其职。这是周光辅在冯道的帮助下认真斟酌,仔细编排的。不管城墙上的厮杀争夺如何激烈,守城军士的建制都没有打乱。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替换下第一批守城军队。
攻城战持续到了晚上,攻守双方都死伤惨重,契丹人的攻势仍然凶猛如故,没有衰减。
周光辅所防守的西南面城墙破坏非常严重,已经被搭车、双钩车抓扯出很多缺口,有的缺口形成斜坡,给契丹人带来越来越多的便利。
城墙上准备的木女墙、皮廉等等,就是为城墙被毁坏而使用,一些缺口太大,不仅皮廉不可能遮蔽,连木女墙也无能为力。只好用麻袋装上沙土堵塞。这些麻袋又如何经得起一枪三剑箭和搭车的攻击
越来越多的契丹人扑上城墙,激烈的拉锯战在城墙上展开,战况惨烈,情势也非常危急。
守城军队损失太大,周光辅正要下令动用后续部队增援。突然,他听到东南和西北两面几乎同时响起急促的钟声,他不由得一惊,契丹人开始从这两个方向进攻了。
这两处的厮杀呐喊声越来越激烈。
他不敢动用替换部队了。
幽州精锐力量都集中在西南和东北,防守器具也比较充分。契丹攻城主帅萧阿古果然厉害,也很有谋略。先攻这两段城墙,导致他们作出错误判断,以为契丹人只在这两个方向组织进攻。待得他们十分疲乏,却突然出动生力军,开始了西南和东南的进攻。
明白对方的策略,周光辅很是震撼,深感局势危急。这两段城墙没有重城,如果契丹人有足够的搭车、双钩车、饿鹘车以及床弩破坏城墙,城墙一旦被突破,守军势必无法坚守。
东南的主将是李绍荣,西南的主将是单廷圭,两人都是幽州旧将,统率的是幽州籍军队,并非自己嫡系,遇到紧急情况,很难说会不会拼命作战。
不知父帅如何应付这个局面
他得想办法支援西南和东南。
眼前的敌人攻势不减,西南和东南却频频示警,他决定请石无能前去东南支援,凭石无能威望,一定能震慑住幽州将士。
正在这时,契丹阵营中,忽然飞起许多亮晶晶的光点,光点在空中盘旋一阵,就朝城中飞来,越过城墙,飞进城去了。
士兵们仰头观看,骂道:“什么玩意,契丹人在捣什么鬼”
周光辅刚来到石无能身边,看见这一景象,轻声叫道:“不好,这是火乌鸦”
石无能问道:“火乌鸦那是什么”一转念,他猜出了大概。
契丹人捕捉了许多乌鸦,将核桃剖开,中间塞上引火燃料,系在乌鸦尾部,点燃之后,将这些乌鸦放飞入城,乌鸦就成了火乌鸦。火乌鸦带着这些燃烧的核桃,飞入城市,落到哪里,哪里就可能引起一片大火。眼前是初冬时节,物事干燥,更容易起火。如果火势蔓延开来,城中定然一片混乱,守军人心涣散,那就大势去矣。
石无能喝道:“赶紧调动弓弩手拦截,出动义勇百姓捕杀”
周光辅明知不会有什么效果,目前也只有这么办。他点了点头,要求石无能去西南支援,石无能点头同意,白云飞突然跑过来,对他道:“大哥,吕嫂派人来报,螺雪公主失踪了”
石无能大惊,问道:“你不是亲自送螺雪公主回去吗她住在内城,如何会失踪”
白云飞道:“我没有送到内城,少将军派一名叫高天的队正送去的,还有红烛公主陪着。高天中途回来了。谁也不知道公主是如何失踪的吕嫂见公主没有回去,派人前来禀报”
是找螺雪公主,还是赶紧去西南支援,石无能一时拿不定主意。正在这时,有人冲过来,向周光辅禀报军情,契丹人已经进城了
周光辅大惊,喝问:“契丹人如何能够进城,难道从空中飞来的”
那人急道:“契丹人探知一条密道,他们挖掘的地道连接了这个密道,穿过城墙,从那里进了城”
周光辅打断他的话:“有多少人进城”
那人道:“幸亏城内事先挖有壕沟,埋有地听,察觉了敌人的动静,张寻大人好生机警,探知方位之后,组织人守在那里,敌人出来一个,捉住一个,活捉了十几个契丹人张寻大人要我前来禀报少将军,要少将军组织力量出城突击,驱散敌人,封住这条密道,提防敌人利用这条地道拆毁城墙”
周光辅心中焦急,脸上却不动声色,敌人攻势如此凶猛,如何有力量出城突击,但是,那条密道不想办法控制实在危险,正彷徨之间,城中几个方向已经燃起了大火。
攻城的契丹人看见城中起火,士气大涨,攻势更加猛烈,齐声呐喊着,一浪高过一浪,向城墙冲击。
他们的喊声越来越整齐,越来越有节奏
“七娘七娘要七娘七娘七娘要七娘”
他们喊的是姚七娘的名字,谐音成了“要七娘”。
几万人越喊越起劲,越喊越有节奏,攀城的士兵踩着节奏喊,城墙下士兵跺着脚喊,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蔚为奇观。
姚七娘竟起到鼓舞契丹士气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