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肉,暮枫、暮枟是他的儿子,聂星逸也是,看到他们自相残杀,还是因为发妻的野心和妒恨,他心中痛苦难以遏制。聂星逸想起长女枉死、幺女被困,心中更是悲愤不已,忙与定义侯商量营救大计。然而定义侯根本没听进去,只信心满满地道:“你不必担心,我有法子。”聂星逸表示怀疑:“您有什么法子”定义侯没有正面回答,只黯然叹息:“我与长公主结发夫妻几十年,对她的性情再了解不过你放心交给我吧。”听闻此言,聂星逸的心头大石轰然落地,他这才艰难地开口:“多谢谢您。”其实事到如今,他也没能真正将定义侯看成自己的父亲,然而这些年在聂星痕的压制下,他孤立无援,除了定义侯之外,他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也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无论多排斥自己的身世,人都本能地愿意去相信亲生父亲。“事不宜迟,您快去长公主府吧”聂星逸忍不住催促道。因为两子两女被困之事,他这些日子殚精竭虑,身子熬得更加不如从前了。但定义侯并没有立刻动身,反而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见见望成和望安。”聂星逸蹙眉犹豫很久,有些不情愿:“两个孩子才刚逃出来,精神都不大好”“无妨,”定义侯打断他的话,“走吧。”于是父子二人便一同去探视聂望成和聂望安,彼时魏连翩正在殿内照料两个孩子吃药。聂星逸和定义侯齐齐走到殿门口,瞧见是这副情形,前者便解释道:“他们逃出来后受了惊吓,再加上长公主之前下了毒,我前思后想不放心,便让御医给他们开了几幅压惊、祛除残毒的药。”定义侯点了点头,远远看着两个正在喝药的孩子,目中流露出不舍之意。聂星逸踌躇片刻,还是问道:“您可要进去看看”“好。”话音落下,定义侯不假思索地走入殿内,走到两个孩子跟前。聂望成与聂望安立刻站起来对聂星逸行礼,定义侯这才发现,聂星逸的长子聂望成已经比他还要高半头了。这是他的孙子慈爱之意油然升上心头,定义侯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拍聂望成的肩膀。岂料后者却挥开他的手臂,拉着聂望安警惕地后退三步。魏连翩见状蹙起娥眉:“成儿,怎么了”聂星逸也尴尬地斥责:“不得无礼,这是是定义侯。”他始终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这是你们的祖父”。“儿臣知道他是谁”聂望成一手护着聂望安,一手指着定义侯道:“长公主府有他的画像,他和长公主是夫妻他不是什么好人”长子的这一句话,使得殿内一阵沉默,聂星逸和魏连翩都不知该如何接话,又该如何解释。就连定义侯自己也是无话可说。聂望成的防备目光,生生刺痛了他的心,终究,他什么都没再说,也没再上前一步,只是无比留恋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我们走吧”聂星逸只好与定义侯一同离开。魏连翩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叹气,转头叮嘱聂望成:“成儿,日后见了定义侯,你还是要客气些。”魏连翩并不是聂望成的生母,他也只是面子上对魏连翩尊重而已,听见这话,他不禁露出几分抗拒之色:“他是长公主府的人,儿臣为何要对他客气”魏连翩也不知该从何解释,只道:“他此次进宫,是来救你妹妹的,难道你不该对他客气”岂料聂望成冷哼一声,反问魏连翩:“儿臣救回安弟弟,也没见母后夸我一句。”魏连翩一时语塞。按理而言,聂望成救出了她的亲生儿子,她是该感谢他,但她只要想起当日聂望成是弃妹而逃,她便对这个孩子的所作所为无法认同。聂星逸专程与她商量过此事,为了怕聂望成生出偏激的想法,她决定不再追问事情的经过,让他慢慢忘却当日所为。但是她忍了半个多月,今日被对方一激,还是忍不住问道:“成儿,你当日为何要弃妹而逃”聂望成流露出诧异的表情:“难道儿臣应该为了妹妹放弃逃跑吗当日若被长公主抓回去,如今死的可就是儿臣了。相比之下,自然是能逃一个是一个,何况儿臣把安弟弟也救出来了,儿子总要比女儿重要,您看父王也没说什么。”魏连翩听后,只觉得浑身发冷,对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孩子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她面上虽未表现出什么,心里却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看好望安,让他少和聂望成接触。尤其是她发现,这次两个孩子逃出来之后,望安对哥哥明显产生了深刻的依赖。这让她感到非常不安聂星逸和定义侯见过两个孩子之后,便直奔宫门而去。前者早已备好去长公主府的马车,询问后者:“需要我陪您一起过去吗”定义侯摆了摆手:“不必了,你出面只会让局面更糟糕。你派几个可靠的侍卫和我一起去,把孩子皆回来即可。”聂星逸不及多想,连忙派了一百名侍卫,但定义侯只带了其中五个人与他同行。临上马车前,他不忘郑重嘱咐聂星逸:“只要孩子平安回来,我希望你能放了暮枫和暮枟。”聂星逸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定义侯又提醒他道:“他们毕竟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日后也是你的依靠,否则你在新朝将寸步难行。”聂星逸再次点头:“这话您该对长公主说。”定义侯立即流露出几分疲惫之色:“我知道了。”言罢他上了马车,朝长公主府疾驰而去。虽然与长公主已经和离多年,但两人毕竟曾是恩爱鸳侣,外人又不晓得当年和离的内幕,故而侍卫们一见是定义侯登门,便以最快的动作通报给了长公主。但长公主拒绝见面。当侍卫将这个消息委婉告知定义侯时,他默然片刻,才道:“告诉长公主,本侯有和谈的内情相告。”侍卫们只好再次进去禀报,这一次,长公主答应见他了。定义侯已经有七年没有踏入过这座公主府了,陡一进去,却发现这里的格局并没有任何改变,就连一草一木都保持着原样。长公主五十大寿时夫妻两人共同栽下的枇杷树已经亭亭如盖,无声地见证着这段爱情的消逝,以及岁月的流失。长公主变憔悴了,这是定义侯见到她的第一印象,虽然依旧华服盛装,但难掩其鬓发斑白,眉目沧桑。是啊,她已是六十岁的妇人,曾孙都有了三个,又岂会不老而长公主似乎没有什么耐心接受定义侯的打量,冷然看着他道:“你最好是有正事要说若是为了聂星逸的女儿求情,大可不必他断了枫儿和枟儿的手腕,我定不会轻饶他”定义侯听后,也没有发表孰对孰错,只是叹道:“这么多年,您还是如此争强好胜。”长公主闻言立即变色,继而冷笑:“我也有不争强不好胜的时候,只可惜我相夫教子的那几年,你与赫连璧月生下了两个野杂种”一提起此事,定义侯也无话可说,只得再一次认错:“当年的事全是我的错,与孩子们无关,公主,您放了他们吧。”他这般一说,却导致长公主心中的怨愤之意更浓:“说到底,你还是要帮着那个贱人的孩子说话枫儿和枟儿左腕已断,怎么不见你心疼”定义侯摇了摇头:“若非您指使枫儿和枟儿掳走几个孩子,一切怎会发生公主,一切错都在我,不在孩子们。尤其那几个孩子年纪还小不像枫儿和枟儿已经是有孙子的人了”“你是在怪我了”长公主原本就是脾气火爆,此刻听见定义侯一味帮聂星逸说话,更是愤怒不堪,指着他大笑起来:“哈哈,你还是忘不了那个贱人,连带贱人的儿子也要高看一眼好暮皓,你等着,我偏要把燕王之位从聂星逸手上抢过来,我要让我的儿子做燕王,我要置他于死地,我要你终生后悔”听闻此言,定义侯目露悲戚之色,连日里赶路的倦意在此刻陡然爆发,他心头一痛跪倒在地,扶着手边座椅大口喘气:“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老天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为何要如此对待我的孩子”长公主在他刚刚跌倒之时,原本流露一瞬的关切之色,旋即又冷起脸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不要以为苦肉计能打动我你要说和谈的内情就赶快说,不说就滚出我的地方”
第385章:生来骄傲三
曾经举案齐眉,曾经你侬我侬,好似都成了梦幻泡影一般,如今只余痛恨与唾骂。定义侯怅然一叹,撑着座椅缓缓起身,整了整心思才道:“公主,放手吧,统一大势已定,新朝必建无疑,再如此挣扎下去,对您、对枫儿、枟儿都不好。”然而长公主太过傲然,根本不肯低头:“谁说我是挣扎大不了我就公开聂星逸那个杂种的身世我看看是谁最丢脸”“您若真这样做,才会害了自己,更是害了枫儿和枟儿”“你到底要说什么”长公主难以忍受定义侯的不痛快,沉声质问。“苍山和谈已经形成决议,新朝以原氏为帝,聂氏女子世代为后,逸儿将以燕王身份在新朝称王。”定义侯如实说道。长公主听到前半句时,脸色已变得有些古怪:“聂氏为后宁王那个老家伙还想娶谁”“不是宁王,他已经决定退位,直接将新朝交由子孙手中。”定义侯解释道:“至于聂氏女子为后”“聂氏哪还有适龄女子可嫁”长公主不耐烦地打断他。“有一个,”定义侯目光闪烁,“是咱们名义上的女儿,烟岚郡主,她已经随你改姓聂了。”长公主大吃一惊,随即否定:“不行她与燕王室半分血缘关系都没有而且她还是星痕的心上人,宫中、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怎么能做新朝皇后这岂不是要丢了燕王室的脸面,你把正统王室摆在何处”定义侯叹了口气:“您还看不明白吗如今已经不是讨论血统的问题了,而是谁做皇后能对燕国最好,对燕王室最好。如今聂氏确实还有个女儿,是你三弟聂时的曾孙女,今年才五岁。就算新帝愿意等到她及笄,您能同意吗”“不可能”长公主断然否决。当年是她以长公主之尊支持聂星痕的父亲聂旸登上王位的,也是她一手操作了三弟聂时的流放。这几十年来,聂时一脉在南方边陲之地受尽苦楚,对她更是恨之入骨。若是让聂时的曾孙女做了皇后,聂时一脉就会翻身,届时怎么可能放过她她的下场必定连死都不如就算她年纪大了,时日无多,但她还有儿女、还有孙子孙女聂时不会放过他们的。这般一想,长公主面上惊恐交织,立即抗拒道:“我绝对不可能让聂时的曾孙女做皇后,绝不可能”“如今不是您想不想,而是新朝想不想。此事虽有待商榷,但逸儿如今毕竟还是燕王,他若想一力推举聂时的孙女,您说话的分量能敌得过他吗您甚至连统一都不赞同,以后只会是新朝的眼中钉,没有人会愿意听您说话。”经定义侯这般分析一番,长公主也已经想到种种后果了,她虽然面上难掩担忧之色,但依旧嘴硬道:“聂星逸那个杂种,我会怕他我一定会将他的身世公诸于世”“您以为,您还有机会吗逸儿已经得到了宁王的支持,宁王又将主导新朝,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允许变数发生退一万步讲,就算您真的将逸儿斗下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终也只会落得两败具伤,让聂时一族占了便宜而已。”定义侯再行分析。听到这里,长公主倒吸一口凉气,终于不再逞强说话了:“难道我只能看着大燕国被一群外人做了主看着燕王室的香火断送”“那就让聂时一族回朝。”定义侯有意刺激她。长公主“啪”的一声拍案而起,连茶盏都震到了地上,愤而质问:“暮皓,你到底是在帮谁就算你不帮我,枫儿、枟儿也是你的亲生儿子我若是落魄了,他们也只会跟着我受罪”定义侯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烟岚郡主做皇后。您可要想清楚,您毕竟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她若做了新朝皇后,您就是新帝的岳母,这是何等尊荣相比之下,枫儿就算做了燕王又能如何且不说宁国虎视眈眈,国内也人心各异,枫儿接下这样一个烂摊子,或许没过几年还是要被宁国灭掉,您难道要让他做个亡国之君吗”亡国之君长公主被噎得恼羞成怒:“谁说枫儿会是亡国之君难道燕国就非要任人宰割不可”“眼下燕国内忧外患,您能摆的平吗尤其这次我一走半年,先是见了宁王的老奸巨猾,后又见识了云辰的谋略算计”定义侯显得忧心忡忡:“我很了解枫儿和枟儿,他们根本不是这两人的对手。”“暮皓不要危言耸听”长公主此时口气虽硬,但心中却也明白,定义侯说的事实。“公主可知道,此次五万燕军被困幽州府,就是云辰的计策。这个男人,就连明尘远在他面前都要甘拜下风,何况是枫儿这个不会舞刀弄枪的人枟儿的心思也不在朝政之上乱世之中不会带兵的君王,就只能任人宰割”定义侯苦口婆心地劝说,恨不得掏心掏肺让长公主看看:“您若真是将他们扶上王位,才是真正害了他们我也是枫儿枟儿的父亲,我一定想让他们过得更好。您想清楚,究竟是一个朝不保夕的燕王风光,还是新朝的国舅更风光”面对定义侯一番发自肺腑的劝说,长公主不禁陷入了沉思。的确,以燕国如今的状态,即便她将自己的儿子推上燕王之位,也是千难万险,阻碍重重,一招不慎还会落个千秋骂名,为万世唾弃。可若是微浓当上新朝皇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