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攻拔楚都城,然后挟余胜之威讨平定义、思然两可汗,西原上剩下的小部众不是望风归降,就是望风而逃。只是当他知道大统制已经对全局有了一个整体计划时,他便不坚持自己的想法。
大统制那是何等人物,当初的地军团五德营,那个噩梦般的存在,最终也毁在了大统制的手上,现在自然也不会有意外发生。不过,随着对楚都城的攻击正式展开,大统制的计划第一次出现意外,方若水心底又隐隐觉得以正兵决战才更有效些。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到了这等绝境,居然还敢主动出击,实在让方若水咋舌。在一瞬间,方若水又想起了前几年的朗月省一战。那一战,五德营的残部在逃窜之时,遭自己伏击。而自己听了郑司楚的求情,放掉了一半妇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给了国务卿公子一个人情,而他在那时也实在有点难得的恻隐之心了。可是现在想来,当时反而是幸亏已放走一半,使得剩下的五德营兵无战心,否则当时五德营绝望之下发出的最后反击自己只怕也难以承受,就和现在一样。
方若水领兵甚是严整,而他作为前锋,同时已加倍小心,因此很快共和军就结阵而待。可是不管他有多快,士兵还没有完全集结起来时,营门处已传来了一声巨响,一阵灰焰已冲天而起。有个号兵疾冲到方若水的中军前,嘶声叫道:“方将军,匪军已突破营门”
营门是第一道关口,本身就有重兵防守。虽然阵营的营门只是些木栅,但在方若水想来,五德营的总兵力也比营兵守兵多不了多少,共和军有防守之利,想守住一时半刻自是不在话下。只消前锋的中兵集结好后增援,五德营就只能在营门外留下一堆尸体后狼狈而逃,没想到营门说破就破,竟会如此之快。他哼了一声,向一边的盛文彦喝道:“吹号,抵住他们”
现在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不过五德营冲了进来,定然会泥足深陷。然而,五德营的锐气实在难以抵敌,即使眼前这支只是当年的残余。盛文彦也想到了当初的朗月省一战,那时在天炉关下,曹闻道带兵突袭,同样曾经突破了方若水一部,最终止步于后阵的毕炜跟前。现在难道又要重演吗
号角刚一吹响,方若水却听得耳畔传来了一阵噼啦的响声。他怔了怔,心道:这是什么声音听声音,颇似火药的炸响,但即使是最小号的火炮,声音也应该更大一些。他看了看盛文彦,盛文彦也一脸疑惑。正在这时,却见前面的共和军士卒突然起了一阵骚动,竟然有溃散之势,当中还夹杂着一阵阵惊恐万状的嘶声叫喊。方若水惊呆了,厉声喝道:“来人,快去查看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必叫人去查看了,中军刚集结起来的共和军已如同被巨舰破开的浪涛般纷纷向两边涌开,当中正是一些身著帝国军战甲的士兵,而当先一骑,是个执着大杆刀的白须老将。
陈忠
方若水险些就要叫起来了。他曾和曹闻道单挑过,但对陈忠,方若水自知是根本敌不过这个人的神力的。难道陈忠的用意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击斩自己,使共和军陷入大乱吗一时间他只觉背后都是冷汗,但还没等他发令,边上的共和军已经拥了过来,遮住了他的中军。
五德营这一次冲锋当真出乎共和军意料之外,如此之快就突破营门,使得中军已立足不住。只是现在最初的惊惶已经过去,共和军已镇定下来。虽然前部被五德营突破,可是方若水一军到底有一万人之多,很快就把陈忠以降的五德营士兵围在当中。方若水也已定下神来,喝道:“传令下去,加紧攻击”
陈忠带来的人不多。虽然只是一瞥,但方若水已然明白陈忠这些人顶多不过千余。一千人想要攻击一万人,当真是痴人说梦,营门被突破,无非是因为五德营的锐气太盛,共和军措手不及而已,现在陷入了重围,陈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方若水久历行伍,自然明白这一点。可是他刚传令下去,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接着又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惊呼,然后便又同营门守军一样,这批刚涌上去的共和军向两边溃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若水又惊又怒,方才的惧意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厉声喝道:“跟我上前”可是眼前尽是人头攒动,共和军人虽多,却反而阻住了他的去路和视线。
虽然心中对陈忠仍存一分惧意,可是这一仗实在让方若水感到窝囊。他根本没想到,令自己自豪的本部精兵居然如此不济,陈忠竟会如入无人之境。盛文彦见主将亲自上前,心中一急,立刻召集执旗亲兵跟上。只是共和军人太多了,方若水怎么也上不了前。他气急败坏,喝道:“快闪开再不闪开,斩”
平时方若水军令如山,可这时候那些士兵已经乱了,哪里还听得到方若水的声音方若水远远望去,只见陈忠那支人马兵锐极锐,只这片刻又已前进了许多,马上便要突破共和军的前锋了。一旦突破前锋,便是胡继棠的中军,而此时胡继棠肯定也已严阵以待,陈忠前去只是受死而已,只是被这么点敌军突破,方若水的颜面也算是丢得干干净净了。他一手执鞭,一手不住摸着腰刀,当真恨不得真个杀几个拦路的士卒立威。
又是一阵喧哗,但这次却是带着由衷的庆幸。方若水恨得牙关紧咬,喝道:“俞藉赵一鸣把这两人带过来”
俞藉和赵一鸣是方若水手下的两员副将,也是这批士卒的直接指挥者。军中传令,平时有传令兵,紧急时便是碉楼上以令旗或号灯传令。方若水领兵有方,向来军令森严,很快赵一鸣就过来了。
一到方若水跟前,赵一鸣滚鞍下马,方若水不等他说话,喝道:“赵一鸣你是饭桶吗俞藉这浑蛋人呢”
自从军以来,方若水可谓身经百战,胜仗无数,败仗同样也有无数,但从未打过如此窝囊不明的一仗,让如此少的敌军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穿营而过。赵一鸣脸上也尽是惊恐,抬头道:“方将军,俞藉已然战死。”
方若水心头一沉,问:“是被陈忠砍了”
如果是陈忠的话,那情有可原,方若水也明白当今之世,恐怕极少有人能经得起陈忠的当头一刀,俞藉在共和军中也以勇力闻名,只怕是因为不信邪,想要单挑,才遭不测。但赵一鸣却道:“不是,只是被他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