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西原,彻底解决五德营,如此一来,共和国仍然坚如磐石,屹立不倒。
想到此处,大统制嘴角终于浮起了一丝笑意。
历史将证明,我是对的。他想着。共和,已经牢牢地建立了,不需再造。
给邓沧澜的手令五月十八日午后便抵达了东平城。就在邓沧澜接到大统制手谕、正在书房中细看的时候,傅雁书拎着个包走到了大堂前。
大堂前,可娜夫人正在给一盆盆景细细浇着水。虽然傅雁书等如邓沧澜家人,穿堂入室不必禀报,但他还是站定了,轻声说了一声:“师母,傅雁书求见。”
可娜夫人抬起头,见是傅雁书,淡淡一笑道:“哟,雁书来了你是来看阿容吧不巧,她正好出去了。”
傅雁书一怔道:“她出去了”
“是啊。听说是个姓刘的琵琶高手经过。阿容说她不属穆曹两家,自有一功,所以早就吵着要去见她呢。这不,一早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真是不巧。傅雁书心里有点遗憾。他时常驻扎在东阳城,只有这种轮休日才能过江来看望老师师母,偏生阿容今天不在,又得隔十几天才能见到她了。他将那个包递过去道:“师母,给。”
可娜夫人接了过来,见这东西颇有点沉重,不由笑道:“你又给她买了鸭肫肝这回就一包吗”
东阳城有一家叫“新昌记”的卤味店,是家老字号,做的卤味很是鲜美,他们出的鸭肫肝是可娜夫人和阿容母女两人最爱吃的零食,傅雁书每回过来,都要买上两包,这回却只有一包。傅雁书脸上微微一红道:“师母,这回我赶来得急,当时他们就这么点了,这是给您的,下回我多买点带给阿容。”
可娜夫人不禁也是一笑。丈夫的这个得意门生,相貌俊秀,温文尔雅,虽然没有过继之实,实际上也等如是自己的义子。她道:“那先给阿容吃吧,省得她回来嘟着嘴说当妈的跟她抢东西吃。”
傅雁书心里突然浮起了一丝温柔之意。他母亲早逝,父亲没空管他,自幼就在军校中度过,年纪虽轻,却总是一本正经,甚至被人说成无趣,也只有在老师家中,才感到了家的温暖。他道:“老师在吗”
可娜夫人道:“在书房呢。”
傅雁书向可娜夫人行了一礼道:“师母,那我过去了。”
他正待要走,却听得可娜夫人在身后忽道:“雁书”他站住了,回过头道:“师母,还有什么事”
可娜夫人的眼神有点游移不定,也有些犹豫地说:“雁书,最近军中是不是有些不寻常的举动”
傅雁书点点头道:“学习增加了不少。”突然也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老师因为鸣雷的事受到大统制责罚”
螺舟队潜虬号舟督宣鸣雷反叛,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何况宣鸣雷也是邓沧澜的得意门生。出了宣鸣雷这事,之江军区守军上下都被责令要写出一份检讨,“务求深刻”,原来每周一次的思想学习亦一下猛增到每天一次。傅雁书自己对这些事颇有点不以为然,因为这些举措已经影响到螺舟队的正常训练了。不过他自己只是螺舟队十舟督之一,作为宣鸣雷昔日的直接同僚,自是检讨要比别人更为深刻才行。这些天来,他一直有点担心老师会受宣鸣雷连累,被大统制严厉责罚。
可娜夫人摇了摇头道:“这个倒没有。今日,大统制还发下一份手谕,我觉得,只怕将有大阵仗了。”
傅雁书心中微微一动。可娜夫人乃是女中豪杰,这话一直在暗里传播。据说,在共和国最为危急的时刻,正是可娜夫人挽狂澜于既倒,只手回天。当然,这些话只是私底下说说,傅雁书和老师一家的关系可谓密切,在这个温和的师母身上从未发现过传说中的那个果敢决断的女中豪杰的影子。但现在可娜夫人的眼睛,分明深邃得像是两口不可测的古井。他道:“大阵仗”
可娜夫人点了点头,“五羊城公然反叛,这是心腹之患,定要速战速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很快就要上阵。”
听到这话,傅雁书心里反倒平静下来。他最担心的,还是大统制要责罚老师,但师母如果猜得没错,那说明大统制对老师仍是信任不疑的。毕竟,老师和大统制之间的关系不同,大统制怀疑谁,也不会怀疑老师吧。他道:“那我去看看老师。”
可娜夫人道:“好吧。”她顿了顿,又道,“你见了他,安慰他几句。出了鸣雷这事,他这些天人也老了不少。”
傅雁书和宣鸣雷二人,是邓沧澜最为得意的两个门生。邓沧澜甚至说过,这二人等如自己的两条手臂,有他们在军中,就算自己身遭不测,之江水军仍是水上至强。现在其中一条手臂居然毫无征兆地折断了,对邓沧澜的打击只怕不亚于致命一击。傅雁书不再多说,向可娜夫人行了一礼,转身向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外,傅雁书深深吸了口气,定定神,才道:“老师,傅雁书求见。”
“雁书,你来得正好。进来吧。”
房中传出了邓沧澜的声音。他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上前推开门。门一开,只见邓沧澜坐在案前看着一份东西,见傅雁书站在门口,邓沧澜道:“雁书,进来坐吧。”
傅雁书在邓沧澜面前的椅子上侧着身子坐下,轻声道:“老师,听师母说,大统制来了份手谕”
邓沧澜道:“是。大统制命令之江水军六月一日出发,征讨五羊叛军。”
六月一日傅雁书吃了一惊。之江水军有两万五千之众,这两万五千人大军要出发,准备工作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说别的,单是辎重粮草的准备,一个月里肯定无法备齐,不然水军一走,之江的两万五千陆战队就只有喝西北风了。大军出征,后防如此脆弱,万一五羊城兵分两路,一路坚守,一路从陆路北上抄了水军后路,实力强悍的之江军区岂非要一败涂地他皱起了眉头道:“这么快辎重粮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