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著他那似真似幻的笑容,莫黛忍不住重重地打了个寒战。
终於,方佑澄的身体完全进入了水中,水箱中的水也停止了溢出。
站在斜梯上的助手们将他的双脚锁在了水箱顶部的门上,接著便一点点地拉上了黑色的围帘。
少年的身影终於被黑色吞没,舞台上的灯光也熄灭得只剩下一束淡蓝色光芒,包裹住整个被黑布覆盖的水箱。
紧张的三分钟倒计时开始了,忠实fans也好,看热闹的也好,几乎所有观众的心情都变成了祈祷的状态,希望这紧张的三分钟赶快过去,当黑布揭开时,能够开到方佑澄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水箱的顶端。
水,弥漫过他所有的肌肤,全身似乎都放松了下来,方佑澄缓缓地睁开双眼,任双臂在身体的四周随意地划动著。
因为黑布的包裹,只有脚底的方向漏出一点点亮光,他眼中所看到的,是一片很深很深的蓝色。如海底一般深蓝的颜色,犹如某个人漂亮得如同琉璃的眸子。
方佑澄再次轻轻地扬起了唇角,漂亮的黑发,在水中飘舞如蝶翼。
为什麽要选择这个魔术为什麽一点都不紧张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脱。
至少,他死在和他约定的最高舞台,至少假如他就这样死去,他可以找到她的小白,把一直躲藏的她找出来,而不必在午夜梦回的时刻,一次又一次地被满心的悲哀与失落折磨。
冰凉的水逐渐麻痹了他的神经,随著无法继续憋住的呼吸,一大口的水呛进了他的肺中,紧接著,第二口,第三口如利刃一般撕扯著他的胸腔。无论怎么喘息,身边再也没有可供生存的氧气。
尽管十分痛苦,但方佑澄仍旧放弃了挣扎,他的意识渐渐地离身体远去,半睁的双眼也渐渐地阖上。
意识模糊见,在痛苦与死亡的边缘,仿佛有一道温暖的亮光在摇曳的水底出现,他强撑起沉重的眼皮,恍惚中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正凝视著他。
方佑澄的嘴唇轻轻地动了一动,痛苦的神色不再,而是被一种温柔所取代。
他在叫,小白,小白。
小白,是你来接我了吗这次真的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少女的脸庞却没有丝毫的笑容,反而流露出一抹伤心的神色,她的脸庞晶莹得几乎透明,声音也似远似近,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幻觉。
“佑澄,我不快乐,我不快乐,因为你,我无法安心地在天上生活。”她的嘴唇缓慢地一张一合,忧伤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
方佑澄的神色渐渐地迷惑起来。
“还记得天琴座的神话故事吗你就是那个痴情的俄尔普斯,我式因为你一再回头而变成石像,无法动弹的欧律狄克”
方佑澄的眼睛轻轻地眨了眨,面前的少女模糊了又清晰。
“我爱你,但请你放我的灵魂自由,就因为你永不停息的会回头看着过去,那么强烈的执拗,让我的灵魂只能像古希腊神话中的的欧律狄克一样,化作冰冷僵硬的石头,永远的不到自由的解脱。”
少女缓缓地说着,在水中隐约飘逸的眉眼间忽然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其实,你已经另外有了在意的人,只是你并未察觉,你知道吗”
他的双瞳猛地一颤,呼吸间掠过一抹冰凉,几乎要呛咳出声来。
“请好好地活下去用神与的生命去守护她把这样的话,我也会很幸福”
飘渺的身影逐渐园区,恍若水面上的泡沫一般虚幻。
当方佑澄再抬起眼,视线所及却只有一片海底般的幽暗深蓝,少女模糊的影子已然不知所踪,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他不能够确定他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一场幻觉,但是,此刻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反用起来的记忆,是那么真实地在他的生命里存在过
五年前,他在医院的顶楼就其了那个在纷飞的大雪中昏过去的女孩。
五年后,她对他说,她要不顾一切地帮助他找回所有的记忆,她要帮他走出过去。
他曾经,也是那样地喜欢过他淡淡的笑容,只是,并未曾提及。
她并没有错,一切只是因为他的太软弱,只是因为他太执着于过去,太相信小白一定不会离他远去
只是,现在才意识到,会不会太迟
冰冷的水中,方佑澄开始艰难地活动期身体,他努力地再次闭住呼吸,一次又一次地试着玩起身体,从助手早已准备好的衣领夹层中拿出钥匙,打开了手上的锁链,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上身猛地抬起,自由的双手终于出碰到了自己的双膝。
刺骨的冰冷逐渐让他的意识清醒,尽管胸腔的痛楚丝毫未能减轻,方佑澄还是坚持着支撑着上身,用力地将双手伸向扣住双脚的水箱门。
按照早已设计好的机关,用藏在袖中的细铁丝挑开了门侧面的拉环,手脚同时用力,水箱的顶门便应声而开
大把的光线猛然泻了进来,方佑澄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游上水面,呼吸重新被空气所填满,整个身体却如虚脱一般软了下来,连忙紧紧地抓住了水箱的顶端,才没有再次沉入水中。
当他吃力地重新盖号水箱的盖子,用力地喘息着跌坐在水箱的上方时,一阵紧张的鼓点声在他的耳边响起,遮住水乡的黑布猛地一揭,一阵令他双眼无法适应的光线从四面八方打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爆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齐齐地刺激着他的视觉与听觉。
他看不清台下无数观众的笑脸,听不到雷鸣般的掌声,他跌跌撞撞地顺着梯子爬下了水箱,是神的双眼茫然地环顾着这个剧场的每一处。
“宝蓝呢”他苍白的双唇怔怔地碰出几个字来。尽管他无法看清台下的观众,但他清楚地知道,她不在这里,她不在这里啊
少年怔怔地站在大而华美的舞台上,空洞的眼神,不知所措的样子,仿佛丢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今夜,注定无人入睡。
天使,只是路过人间。
42结尾
当夜幕将领
当平安夜的雪悄悄地渗透记忆
请让天琴座之星
永远指引着你幸福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