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唤道,“安子汐。”她还是没吱声。钟离钰挑起好看的眉,这个女子还真有个性。他用左手扳过她的脸,直至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她没好气的道,“干什么”“呵呵。”低沉的笑声,钟离钰兴趣颇深,“你似乎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什么状况”安子汐道,“你想说我傻不拉几的去救你,结果不仅仅是多此一举,还被你摆了一道,给抓了起来”钟离钰静静的等她说完,才慢条斯理的道,“你不怕我”你有什么好怕的安子汐很想反问一句,但是她忍住了,而是用无言回答他这个无聊的问题。用十二指肠想想也能知道,钟离钰也就是想问一些事情,或者吓唬吓唬她。若是真的要她的命了,还不直接趁她晕倒的时候送她上西天,一了百了。见她不说话,他也不恼,反而颇有耐心的道,“你怀里的药是慕尘的吧,虽然藏于指甲是没错,但是你指甲的力气太小,药粉融不进血肉,自是无用的。”他搜了她的身安子汐怒瞪着他,“你无耻不无耻”“呵呵。”又是轻笑,安子汐能看出他的笑意不过是麻痹对手的一种方式,或者是让自己放松的心理暗示。果然,钟离钰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终于看清局势,知道忌惮我了。”安子汐鼻子里出了一口气,冷冷瞧着他,“你既然不准备杀我,就最好把我放走。如果想问我问题,也烦请将我手上脚上的绳索解开。”钟离钰出奇的点点头,把她手脚上的绳索一一取下,“果真是个聪明的女子。”
“谢谢”安子汐讽刺的回道。钟离钰没想到她还真的应了,爽朗的大笑几声,不急不忙的坐回了刚刚包扎的地方。他坐的虽远,却丝毫不担心安子汐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跑出去。安子汐也知道,今天有些话不说清楚,她还是要被抓回到这里的,于是找了个舒服的姿态坐着,“问吧。”“我想知道的事情很简单。你和慕尘什么关系你们是如何认识的”安子汐想想,心中组织语言,“王爷你昏迷时,我在宫中遇到过一次易容后的慕尘,后来在酒家中,有男子骚扰我,慕尘出手相救,于是我们才熟识起来。若说关系,不过朋友而已。王爷,我的答案你可满意”钟离钰深深的望着她,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这些话的真假。安子汐无惧的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王爷还有别的要问的吗”“你知道多少我的事情”“很少,但都是你不希望我知道的。”身旁的杀意一闪而逝,安子汐再镇定也忍不住心慌了一下。她说的话虽然挑衅,但都是真话。“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钟离钰的语调冰冷。安子汐往后退了退,“你敢,但是杀我的代价太大。以三王爷的头脑,孰轻孰重再简单不过。”
第八十五章,一夜未归
钟离钰嘴角扬起嗜血的冷笑,转眼间他来到她的面前,她还未反应,忽的被如潮水般涌来的窒息感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宽大的手掌整个覆在她纤细的颈项之上,不轻不重的力量,夺走了她的呼吸和最后一份镇定。“你是在威胁我。”他正对上她的眼眸,冷笑,“与其留下你这个祸害,倒不如斩草除根。”“嗯”窒息感席卷而来,安子汐双手推搡着他的手臂,可是在他的面前,她的力气不过九牛一毛,小的微不足道。不得已,安子汐连连后退,直到后脑抵上了冰凉坚硬的墙壁,他大掌使劲的收紧,她耳边嗡嗡的响,瞳孔也开始渐渐涣散。她这是要死了吗死了是不是就有可能性回到原来的地方嘴角出乎意料的微微一勾,她神情竟然忽然有些期待,好像她面临的并不是死亡,而是回家。用力扣着他手臂的双手也不用劲了,面色发紫却没有了恐惧。她有什么可恐惧的这里有什么是属于她的没有。一个没有牵挂的人,活着和死了真没有多大的区别。钟离钰深邃的眸子深不见底,满是杀意的看着她的面容,清秀绝色的脸庞没有临死前挣扎的狰狞,没有骇人的恐惧,倒像是精美易碎的瓷娃娃,静静的淡然笑着。手掌一收,他谋中的杀意退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竟然不怕死。”“咳咳咳。”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气管和食管都被卡住的快要变形了,猛然新鲜的空气灌入,安子汐重重的咳嗽之后,扶着墙壁重重的喘起气来。钟离钰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攥住她的左手,将她大力的拉起来,上下打量起这个女子。她小脸惨白,发丝凌乱,身上的衣衫也沾了不少尘土,但是牙齿紧紧咬着,满脸的不甘心和怒意。“三王爷费尽心思的抓我来,到底想要什么”钟离钰感叹这个女子到了现在这种处境还能咄咄逼人,他冷哧一声,“你可清楚自己的身份”“安府嫡女。”安子汐咬牙吐出这四个字。钟离钰满意的点头,“就凭你这个身份,你就该死。”安子汐稳定自己的呼吸,“这个身份说到底你不就是担心我是景帝手下的人,借机接近慕尘。”“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呵。”安子汐冷笑,“那你还有胆子留我一命。”牙尖嘴利的安子汐着实让钟离钰有些意外,她见过许多女子,甚至有景帝安排送给他的细作,被识破之后无一不是跪地求饶,或是愿意效忠于他,对景帝倒戈相向。但是无一例外,那些人都被他赐死。他不可能给自己留下祸患,他要守护阿颜,更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他逼得自己去残忍。“我只是暂时不杀你。”钟离钰道。安子汐将被他攥住的手臂使劲的抽回,“你救过我两次,就算现在要了我的命,也无可厚非,只当做是还给你罢了。”钟离钰默然,他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将自己的生命看得如此随意。“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说。”“我死了不要紧,但是我爹你动不得。”“喔”安子汐侧过脸去,“我爹和逝去的顾大人交好,顾氏一族被灭,我爹心中难受,王爷你若是打着顾大人的名号去讨我爹爹的命,他一定双手奉上。这么多年,爹爹苟且活着,不是为了他自己,他是为了我们,为了我和娘亲,更是为了顾氏。王爷想要一个帮手,还是想要自己砍去未来的左膀右臂,好好斟酌。”钟离钰淡淡的道,“我凭什么信你”“不凭什么。王爷若是愿意相信,便放我离开,若是不信,大可现在就除去我,再将安府灭门。”安子汐这话说得不卑不亢,钟离钰沉着眸子忽的轻笑,“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救你了。”安子汐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已经崩裂开来,深沉的血迹透过衣衫渗了出来,她心中一动,下意识的从怀中掏出手帕,然后伸手去摸他的手臂。钟离钰一个警觉,抬手运气就欲挥掌,看清她的动机后讪讪的收手,侧身让开,“别碰我”“你一个大老爷们能包扎什么伤口,这样一次次的裂开,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好。”安子汐再一次抓住他的手臂,这次没让他逃开,衣衫上的血迹更重,她想到夜里看他单手捂住的,似乎就是这个地方。她蹙着眉,将手帕覆在衣衫上按住,让血不要继续无休止的外渗。“你去找慕尘就是了,何苦自己受罪”钟离钰不说话,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小心的捂住伤口,他征战沙场已久,并不是次次慕尘都在身旁。一般的刀剑伤,他能自己处理就自己处理了,从未觉得自己处理的有什么不好。“你走吧。”钟离钰忽的开口,安子汐微微愣神,他将她的手从手臂上挪开,自己捂住伤口,“难道你还想再看一次我光着上身治伤的样子”安子汐摇摇头,脸又红了,没给他后悔的时间,蹦跶下床赶紧跑了出去。一出门,她才发现这里是一个住宅,看着富丽堂皇的样子应该是三王府。她也顾不得那么多,顺着路摸索着快步行走,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老远就听到女子的哭喊声,“你们让我进去我家小主在里面”“擅闯三王府是死罪你再不退下去,可别怪我们不客气”浔烟安子汐一个激灵,她怎么把她给忘了干净刚刚只顾着和那个冷冰冰的三王爷斗智斗勇,完全忘了昨夜还有个浔烟陪在她的身旁。安子汐赶紧上前,“浔烟两位大哥,这是我的丫鬟,多有得罪。”浔烟看到安子汐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推开挡在面前的侍卫,就扑到了安子汐的怀里,“小主小主我快吓死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没事了,没事了,你怎么在门口”浔烟抽抽搭搭的,“昨夜你叫我守着王爷,可是我一个不留神就瞧着王爷跑走了,我就跟着追,看到王爷抱着小姐往王府的方向跑去,那时候我就一直喊,小主你也没反应,我只能在王府门前站着,结果这些人就是不承认小主你在王府里非不让我进去”“别哭了,没事了,我改日和你细说这事。现在我们快点回府,家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第八十六章,惩戒
“啊我都忘了老夫人要是知道我们一夜未归,定然大怒”浔烟又瞪了门口的侍卫两眼,两人就赶紧往家里跑去。安子汐是昏睡了好几个时辰,但是浔烟却是一直在闯大门,现在天刚刚亮,她困得不行,隐打起精神,跟在安子汐身后进了安府。门口的丫鬟都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她们,安子汐就知道一定是老夫人发火了。一身的衣衫又皱又脏,安子汐想着先回梓月阁清洗一下,再去给老夫人请罪,但是一进梓月阁,就发现真的不对劲了。“菲麓”安子汐高呼,无人应答。萱芸从旁边的小房间里急急地跑出来,跪在安子汐的脚下,“小主,菲麓被老夫人带走了,一直没回来。”“什么情况,你起来说清楚。”萱芸赶紧起身,“小主,昨夜天刚黑,就有丫鬟过来请小主入宴,菲麓说小主您不舒服在休息,过一会儿去。大约过了一炷香,夫人又派贴身的丫鬟过来瞧瞧,给菲麓拦在门外不让进去,那批人也回去了。后来不知怎么的,云书小主带头跑了过来,非要闯进去,菲麓不依,两人吵了起来。老夫人闻声而来,这才发现小主您不在梓月阁,一气之下将菲麓带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坏了”安子汐攥紧了手,老夫人是个根深蒂固的老古董,本就见不得这些不符合常规的作风,她要是把菲麓带走了,交给爹爹,少不了一顿板子。“浔烟,你”安子汐本想让浔烟留在梓月阁不要露面,一转身却看着浔烟抱着门口的石柱子睡着了,她心疼浔烟为她熬了夜,让萱芸带浔烟去屋内睡觉,她自己来不及梳洗,换了衣裳就往老夫人的屋子赶去。老夫人正在用早膳,瞧着安子汐风尘仆仆的进来,眼皮也没抬一下。安子汐喘匀了气,当众跪下行了大礼,“孙女不孝,不守家法,还请老夫人惩戒。”老夫人慢慢的喝了一口粥,才不急不忙的抬头看她,“说说,你错在哪儿。”“夜不归宿,这是一重罪。”安子汐深吸一口气,“欺瞒老夫人和爹娘,这是二重罪。”“擅自让自己的奴婢做出违背家法的事情,这是三重罪。子汐三罪在身,还请老夫人责罚。”安子汐静静的低头跪在那里,听到老夫人缓缓的放下筷子的声音。“你说清楚,这一夜,你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老夫人颇有威严的声音,让安子汐心里发颤。这个老夫人一辈子最注重礼法,她恪守本分,遵循祖训,从不做任何越轨的行为。如今安子汐的行为在她眼中,已是大大的出格,当初给她建立的好印象一扫而光。安子汐知道真实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说给她听得,老夫人要是听了,还不得气的拍案大骂。她垂着头,编起瞎话来,“原来和几个贵女约着出去逛逛,大家兴起喝了几杯,子汐酒力不佳,回家途中酒劲上来,想跑到湖边醒醒神,却没料到到酒劲太大,坐在湖边的亭子中睡着了。”“简直胡闹”老夫人狠狠的怕了下桌子,她的气势比安晟有过之而无不及。“子汐知错,还请老夫人责罚,只是子汐的奴婢都是听命于孙女,奴婢最重不过一个衷心,菲麓撒谎是孙女要求的,浔烟也是孙女带出的,还请老夫人饶恕两个丫鬟,只惩戒子汐一人。”这时候,安子汐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能保住她们已然是万幸。老夫人轻哼,“丫鬟一个个不知道劝谏主子,只知道和主子胡来怎么能放过”“丫鬟听从主子的吩咐,孙女认为并没有什么错。”安子汐只想着替浔烟和菲麓求情,却没想到这句话火上浇油,让老夫人气的险些坐不住了。“安府不只你这一个主子你这话是将老身放于何处还是你眼中从未有过我这个老夫人”安子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子汐不是这个意思。”“哼”老夫人嚯得齐声,身边的老嬷嬷赶紧抚住她,生怕她一个生气做出过激的举动,“本来看你是个挺听话的孩子,没想竟是我看错了眼。你可知道昨日我请来了多少的宾客,丢了多大的面子妾侍有孕,嫡女避之不见,你让那些宾客如何看待你,如何看待你的娘亲和你爹如今,你非但不知悔改,还要给那几个丫鬟求情,当真是冥顽不宁。”安子汐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现在老夫人一肚子气,耳边肯定听了不好闲言闲语,她言多必失,不如不说。“我瞧你也该好好清醒清醒,既然你想去救你那个奴婢,我便如你所愿。”老夫人咬牙怒声道,“将安子汐带到祠堂里,把那个丫鬟给拖出去。”身后的嬷嬷朝着安子汐走去,她默默起身,跟着她往祠堂缓缓走去。祠堂里供奉着的都是安氏的列祖列宗,常年香火不断,一进屋子,鼻腔里就满满的都是香火的味道。安子汐踏进屋子,赶紧朝灵位前的蒲团看去,果然,一个单薄的背影静静的跪在那里,明明已经疲惫到精神的临界点了,可是她还是硬撑着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