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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失德一事朕可以不追究,然汝罪难逃,可有觉悟”

阮音凄然一笑,仿佛释然一般点头。她起身,拦住想要阻止的华烬,倾身拥住他,在仙人耳边低喃道:“百年之前,妾身曾立誓,望生生世世不再相见。如今,是妾身违了誓言此番是要履誓之时,莫要感怀,忘了吧”

华烬僵直了身体,右手不知何时被人抓住握在一把匕首上,他感觉怀中之人越来越冷,胸口似乎有湿黏的感觉。他不敢看,不敢听,只是拼命地想把慢慢下滑的人拉起来。

周遭如何他已经不清楚了,只记得自己抱着他的音儿想要回家,眼前一片赤红,是阻拦者的血

敖瑾跌跌撞撞地闯进地府刑堂,他浑身一片血污,脸上挂着泪。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未能赶及,就眼见着天各一方。

“青舟青舟”

夫人还在刑堂,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只想去找她。

然而,当刑堂漆黑的大门打开时,看到的却是令他窒息的一幕。

赤发赤眼的华烬已经完全入魔,他一手搂着阮音冰凉的尸体,一手握着那把沾了无数仙人血迹的匕首,刀锋搁在自己爱人的咽喉上。

“华烬你疯了她是青舟啊”

敖瑾悲痛地冲撞上去,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此时的华烬已经理智全无,青舟趁着敖瑾冲过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时赶紧打开刑堂机关,终于将入魔的仙人暂时困住。

夫妻二人互相搀扶着,看着好友落到如今这个境地,难过不已。

入魔的仙人法力瞬发数倍,此时的华烬无人能降。他雪白的袍子已经成了暗红色,时醒时迷。

敖瑾咬着牙,发动伏魔阵才勉强能压制一会儿。

青舟见自家夫君恐怕难敌,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她看看华烬怀中冰冷的尸体,情急之下只好哄骗道:“华烬你醒醒阮音还有救”

一声高呼总算敲进了入魔仙人的灵识,华烬愣了愣,眸中红光暗了些。他看向青舟,狰狞的表情柔软下来,一行清泪淌下,缓缓的一字一句地重复:“若能替之,人百其身若能替之人百其身若能替之,人百其身”

敖瑾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他认识了华烬几千年啊却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敖瑾跌坐在青舟怀中,无法自持。

“他们到底碍着谁了前世那般错过,今生不能相守死得死伤得伤三界之中,竟无立锥之地”

青舟颤抖着搂紧夫君,她冰冷的面具终于融化开来,阮音身死,华烬入魔,自己的夫君也成了这般模样

她咬咬唇,逼迫自己坚强。

刑堂主人抹去眼角的泪痕,复又换上那副超然众生的表情。

“华烬,若想救她就自己醒过来封住灵识,任魔攻心算什么男人再不赶快,阮音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如此一番言语确实震动了魔物,他歪歪头似在思考,许久突然捧着脑袋大叫起来。青舟知道这是华烬仙人的灵识在苏醒,她赶紧将夫君扶除刑堂,启动机关,将华烬单独关在里面。

与魔性抗争不是件容易事,华烬因阮音入魔也因阮音苏醒。他的仙人灵识在爱人身死时受到巨大冲击而难以承受选择沉睡,任有魔气入心,此时因为青舟的一席话原本放任堕落的灵识终于有了知觉。

仙人入魔旁人是帮不了的,只有靠他自己的意志压制。

敖瑾夫妇守在门外不敢离开,心中暗自祈祷,只听门内时不时有铁器肉身碰撞之声,他们心中不忍却无可奈何。

情丝是魔是毒,能解的只有自己。

如此不知过了几日,等到龙君夫妻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刑堂厚重的黑色大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仙人怀中抱着爱人的尸首,眸中红光已经褪去,虽然全身仍有魔迹,意识似乎已经清明了。

“青舟”嗓音已经不成人声,“求你救救她”

无畏的仙人第一次跪在人前,低着头无声落泪。

如此场景,即便是见过无数痴男怨女的地府之神也忍不住心生恻隐。她扶起华烬,郑重点头。

看过阮音完全冰冷的身子,青舟的脸色越发沉重。

她沉吟再三,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道:“毁她的是神器,七魂六魄有三魂三魄被迫入了轮回,另外的四魂三魄则散了”

华烬不敢置信地看向青舟,好半天才挤出半个笑来,问道:“那会怎样”

青舟见他似难承受,不敢再讲,却见自家夫君不知何时已经镇住了华烬外泄的魔气,只冲她微微点头,状似鼓舞。

青舟看着眼前这两个肆无忌惮的男人无奈摇摇头,终于长吁了一口才道:“如今之法,只能先去寻得阮音投胎的那三魂三魄,然后将人带着再去寻别的聚魂。”

“如何寻得”

“化了她如今这副身子炼成骨灵,再去凡间到她身前最是眷念之处或许能寻”青舟说着,不敢逼迫,她深知华烬对阮音如何珍重,这副身子虽然死了可要亲手化去还是少不了一场折磨。

敖瑾看着好友,一时间不知如何劝解,只得叹息一声拍在好友肩头,算作安慰。

华烬沉默着,一点一点用眼神描绘爱人的容貌,终于释然一笑,将尸身交予青舟。他没有像敖瑾二人以为的那样悄悄躲开,而是坚持着逼自己看完了整个炼化过程。

熊熊的地狱之火将阮音的真身吞噬,先是皮肤再是白骨,最后凝成一颗小小的骨灵。

华烬小心翼翼地将那颗骨灵捧在手心,仿佛世上最脆弱的珍宝。

“这骨灵能帮助你找到投胎之人和散去的魂魄,只是如今魂魄已散了多日,人胎恐怕也差不多长过了幼年,你可要赶快,若是百日之内聚不齐魂魄”

青舟不忍再说,华烬也没等话完,一道青烟散去,早已人去楼空。

阮音身死之时,于天界是正北方向,若是魂魄强行打入下界投胎也应是正北之处。华烬将骨灵穿起来挂在颈上,当即往正北之处寻去。

天界一难,人间又过了近百年,那个了不起的人皇早已化为了尘土,他的帝位也不知传到了哪个子孙后代之上。

然而,这一切华烬并不关心,他只知自己骨灵闪起了幽光,看样子快到了。

再到人间,物是人非。华烬静静地站在一处僻静的小巷中,前后无人,头顶下着雨。他隐了气息,防止天界之人追杀,然而像一个真正的凡人一般,着一身青衫,撑一把油伞,独自徜徉。

骨灵的幽光更甚,他胸口砰砰直跳,顺着自己的感官寻去。

终于,脚步停在了一座小小的庭院门口,屋前的石狮张牙舞爪,不可怖反而可爱。华烬走上前去,轻轻叩响门庭。

咚咚咚

一声声,仿佛扣在华烬的心上。

过了好久,屋里一声清脆的童音应来,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停在落漆的门前。

吱呀

大门终于从里而开,华烬捂住胸口,期待着恐惧着,一眨不眨等着来人。

“你是谁”

开门的是个呆呆傻傻的女娃娃,她歪着头问,见到陌生人有些无措,嘴角挂着口唌,衣衫褴褛甚是邋遢。

华烬愣了愣,不敢置信。

若不是那一双太过难得媚眼,他怎么也联想不到这便是自己的音儿

“音儿我是华烬”

俊美的青年蹲下身,轻轻将邋遢的小娃娃抱进怀里,似笑似悲,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