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你,该端的架子要端起来,总不能失了仪范。”
杏贞媚然一笑道:“不打紧的,都是自己人。”
安德海虽然年幼,但也感怀杏贞的宽和,当下拜倒后磕了几个头道:“主子如此待奴才,奴才粉身碎骨也就不怕了。”
杏贞微微一笑说道:“说的什么话,起来走吧,那昆曲唱班也快到畅音阁了。”
畅音阁在养性殿东侧,宁寿宫南端。因为安德海探听得有人从中作梗,这次康琪便出了个主意,几个人兜个大圈子,绕道前往畅音阁去。
来到畅音阁前,只见这畅音阁座南面北,建筑宏丽。其楼三重檐,卷棚歇山顶,覆黄琉璃瓦。阁面阔三间,进深三间,与南边五开间扮戏楼相接,平面呈凸字形。上层檐下悬“畅音阁”匾,中层檐下悬“导和怡泰”匾,下层檐下悬“壶天宣豫”匾。内有上中下三层戏台,上层称“福台”,中层称“禄台”,下层称“寿台”。
寿台内不设立柱,有四座楼梯,接平台,上楼梯可抵达禄台。寿台北、东、西三面明间的两柱上方装饰鬼脸卷草纹木雕彩绘匾,惟正面挂联:“动静叶清音,知水仁山随所会;春秋富佳日,凤歌鸾舞适其机。”取自左思招隐诗:“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另外,陶渊明移居中也有“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台面中部下方设地井,地井内安装有绞盘,平时用木版盖着,盖板可开合,可以根据戏剧的内容,把布景和人物从地下托出台面,造成从地下或水中钻出来的戏剧效果,例如表演“地涌金莲”一场戏,就是从台底下慢慢钻出四朵大莲花来,一朵莲花上坐着一尊菩萨。台下地面四角各有窨井一眼,南边中间有一眼水井,可为戏中表演喷水提供水源。
杏贞倒是第一次到这畅音阁,此前几次虽然宫中都在畅音阁有戏文看,但杏贞都有病在身未逢其会,也没有得到知会,况且就算得了知会,想必她坐的位子也是隔着咸丰老远的。
时值午后,并无其他皇室宗亲、嫔妃在此看戏。戏班子名叫云华社,是京城出名的昆曲戏班子。咸丰帝酷爱昆曲,因此宫中常有昆曲班子候着,甚至有些时候咸丰帝都亲自下场,一道敲锣唱曲。
这戏班子此刻正在排演,班主霍云华见有宫中人到来,连忙迎了上去招呼:“几位主子真是不巧,稍后皇上要来听曲,此处待会儿便要净场了。几位主子想要听曲,改日小的必定伺候。”
康琪却上前说道:“霍班主,我们几个只是路经此地,随便走走,马上便走。”说罢若无其事的搀着杏贞便走。
杏贞听了有些暗暗焦急,低声说道:“康姑姑,进不了畅音阁,这怎么办”
康琪低声说道:“咱们就在外面等候。”
出了畅音阁后,康琪带着杏贞来到畅音阁旁一座凉亭内等候,当下命那宫女琪丹点起檀香来,又将瑶琴摆上,静候了起来,却不见了安德海的身影。
一盏茶时分过后,大批的黄马褂御前侍卫护着咸丰的銮驾果然到来,黄马褂们把住畅音阁的内外,咸丰帝便进了畅音阁。
杏贞远远的见到咸丰銮驾之时,便想起琴唱曲,却被康琪拦住:“小主,现在还不是时候。”
杏贞对她言听计从,当下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又接着等了起来。
那咸丰帝步入畅音阁之后,戏班人等皆来接驾,一番礼仪之后,班主霍云华献上曲折子,请咸丰点戏。
咸丰似乎有些意兴阑珊,随手拿起那曲折翻了翻,气闷的说道:“来来去去都是这些,了无新意。”
咸丰身旁的大太监彭有益献媚的笑道:“皇上,要不亲自下场唱上几句”
咸丰似乎有些倦意,摆摆手道:“今日就不唱了,随便唱一曲吧。”
霍云华有些为难,皇上说随便,但要是唱的曲目不合心意,却是恶了圣听,抬头为难的看了看彭有益,彭有益大着胆子低声道:“皇上,要不来曲牡丹亭如何”
咸丰闭目养神,也不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就如此办,彭有益急忙对霍云华说道:“还不快快准备,牡丹亭”
畅音阁外凉亭内,杏贞和康琪焦急的等待着,只见安德海一身湿漉漉的从甬道转了出来,跑进亭内便急忙说道:“点了牡丹亭”原来康琪命安德海趁着戏班的人招呼杏贞的时候,躲到寿台下的涌水窨井内,随后安德海探听得曲目便来告知。康琪便是要让杏贞抢在戏班唱响前,开唱曲目。
当下杏贞的瑶琴拨动起来,口中轻声漫唱,开始依着牡丹亭曲目唱了起来。
昆剧折子戏满清最盛,有江湖十二角色之说,副末、老生、正生、老外、大面、二面、三面,谓之“男角色”;老旦、正旦、小旦、贴旦,谓之“女角色”;又有打诨一人,叫做“杂”。小生行下分:大官生、小官生、巾生、鞋皮生穷生和雉尾生五类。旦行则下分:老旦、正旦、作旦、四旦、五旦和六旦六类。
杏贞高声唱了起来,一旁康琪和安德海以及琪丹则锣鼓声响起,显然都是演练已久的了、
杏贞一人竟然能唱出生旦末几味唱腔来,而且声调清扬优美,丝毫不拖泥带水,那歌声一直飘荡到畅音阁之内。唱着唱着,杏贞自觉代入牡丹亭中杜丽娘的角色,两行清泪落下,但面容却是泛着淡淡的笑意,琴曲灵声渐渐传开,畅音阁内外的人,都不禁聆听了起来。绵软的音律,荡过天际,让人如沐春风、如坐云端一般。一曲终了,人人都听得是如痴如醉,恍然还在梦境之中一般。
第三百一十六章妙音储秀
咸丰坐于畅音阁内,本来是闭目养神,等着戏班子的人备场出戏,等了片刻却不想一阵字正腔圆的水磨唱腔飘入畅音阁内,咸丰睁眼看来,却见戏台上戏班众人才备好出戏,似乎也听到这阵曲目之声,都面面相觑的站在台上互相观望着。
彭有益心中大急,也不知是谁在左近唱曲,只怕扰了咸丰雅兴,正要遣人出去呵斥,却见咸丰敲着二郎腿,明黄马靴跟着那曲目的节奏一抬一点的,双目迷离,口中轻哼,一双手跟着节奏也在拍击,似乎十分欣赏这曲。看到此景彭有益极为机警的悄声拦住身后小监,躬身垂腰候在一旁。而那戏班众人见此情景也不敢贸然开唱,只怕扰了咸丰雅兴。
悠长的音律,荡过天际,让人如沐春风、如坐云端一般,那唱腔高亢清亮,令人回味无穷,一曲终了,人人都听得是如痴如醉,恍然还在梦境之中一般。
曲终之后,咸丰第一个鼓起掌来,接连赞了三声好,却回头看了看彭有益道:“这曲子是何人所唱个中有些变化却是初次听闻,更兼此人嗓音清丽,别具风味,真是难得。”
彭有益躬身垂手道:“回万岁爷,这似乎不是戏班的人在唱曲。”
咸丰点点头道:“朕也听出来了,这唱曲之人乃是在畅音阁外,走,随朕出去看看。”
当下咸丰起身,彭有益等随侍太监宫女等人一起跟了出来,却把一众戏班子人等晾在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