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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夫俗子看了去,只怕会污了名节。

西王娘那娇美的声线传了过来,陈田急忙收敛心神听了下去:“自古便有三纲五常、妇容妇德之言,小女子我也是知道的。或许这时候大家心里都在耻笑我一个妇道人家如此抛头露面的,不成体统。”听到这里,陈田只听得背后那人不自然的清咳了一声。

“但我今日还是要在这里告诉大家,我们太平天国视天下人等皆为平等,世间男女各司其职,但却是生而平等的。女子生下来皆为天足,为何要缠足而我天国要复的是汉人的周礼,先贤孔孟周礼之内可有女子缠足之说先贤之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为何男子在满清时要剃发易服,而要女子自残身躯”

陈田的脸上忽然觉得如同火烧似的,西王娘虽然轻声细语的说话,但她的话却比西王更加刺痛人心。

“女子一生下来就地位低贱,可为何男子能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女子就不行我知道,我们这些广西来的大脚女子被人讥笑为大脚蛮婆,但我们一点都不介意,我们的夫郎一样的敬爱我们。”说到这里,陈田看到西王娘眼中怀着浓浓的情意看了西王一眼,西王也是目光温馨的看了她一眼,这和自己妻子看自己永远是那种敬畏的眼神不一样,陈田这才明白,这就是古人说的夫妻琴瑟和谐啊。

“我们广西大脚女子和军中男子一样的上战场杀敌,一样的搬运粮草,一样的修补城墙、鞋袜,一样的耕种劳作。我们做的哪点不如男子今日在这里只说这些,放足令是不会收回的。”

说到这里众乡官又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了,陈田心里满不是滋味,虽说他内心深处不大抵触这禁足令,但乡间自己手下管治的百姓中,不少人都是反对的,回去要如何分说呢

这时候西王起身接话道:“西王娘说得很明白了,我天国复的是汉人周礼,周礼之内没有缠足之说,西殿是不会收回放足令的。相反本王还会在放足令上加上一些政令其一,但凡家中女子放足的,可免当年年赋三成其二,但凡家中女子成婚,到合挥馆办合挥的,若女子未曾放足,则需多交缠足税其三,自今日之后十年上,长成之女不是天足的不许上街其四,但凡我天国将士,今后娶妻妾不得娶缠足女子其五,各地官府都要兴办天足会,宣扬放足之事”

西王的话掷地有声,陈田松了口气,西王政令说得很明白,不放足也可以,那就得多交缠足税钱,放足可以减免一些税收,陈田也算给乡间的百姓有个交代了。

这时候陈田只觉得身后那名老学究冲出来跪在地上,脸上如丧考妣般的泪流满面,大声疾呼道:“西王殿下,此令万不可下啊,巧立名目而收苛捐杂税,便是亡国之祸啊,更不可能为了这放足,坏了西王的名声啊。”

西王大怒道:“本王下令放足便是亡国之祸了我天国废了多少清妖的苛捐杂税,你怎么不说清妖收你们各种苛捐杂税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和清妖说这是亡国之祸再有反对之人,以通妖罪论处本王行的是大道汉家周礼,秉的是人间平等,新政是为了富国强民放足便是剪掉你们心中第二根辫子不愿剪辫的都是清妖本王不会为了委曲求全而罔顾新政推行”

陈田在西王眼中看到了愤怒和杀意,这一刻他知道先前那些新政之令之所以更改,那是因为西王知道有些新政的规条和现实不符,所以得改。但眼下要是触动了新政的根本,西王是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大刀砍下来的。这一刻陈田也明白了新政的真正意义和底限在哪里,那就是剪掉大家心中一切的辫子

随后那老学究被人拖了下去,这人也成为第一个倒在西王新政前的人,但却不是最后一个。在那几天之后,西殿刑部公布了这老学究的罪名。通妖,他的满清秀才功名是靠捐班得来的,陈田知道苏褔省捐过班的不止这老学究一人,但西王就用这条入罪。害民,这老学究在咸丰二年逼死过一家佃户,也不知西殿刑部从哪里找来的苦主,总之有通妖害民这两条罪过就够了。

这让陈田更加明白了一些诛心之语还是不能说的,下场已经可见。而对于西殿来说,这不是暴政,这仅仅只是为了剪掉那该死的辫子而必须付出的血和泪,哪怕这血和泪都是自己的,也得咽下去,这就是大时代变革不可避免的阵痛。

第三百二十九章合作无间

昏暗的烛灯之下,钱江看着五份才送上来的密报,其中三份都是地方宗族势力暗中勾结清妖的罪证,其余两份是地方宗族势力不按新政规矩还在强行霸占其他百姓田地的罪证。

钱江看完之后,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那昏暗的烛灯,嘟囔了一声:“想不到宁波郡市面上还买不到煤油灯,早知道就自己带一盏来了。”

钱江说的煤油灯是年初西王特意大批量引进的新式煤油灯,据说是什么波兰人不久前才发明的。钱江也不太关心是谁发明的,但煤油灯那美观的灯具、先进的燃料,以及科学的燃烧方式和数倍于老油灯、蜡烛的亮度,使它一下子吸引住了钱江的眼球。特别是有些外国的洋行,把煤油灯作为销售自己煤油产品的敲门砖,推向中国的老百姓。他们给中国人提供免费的煤油灯具,甚至免费供应一部分燃油,让人们试用。那燃油钱江也知道,其实就是古书上说的火油,他在发配新疆的路上见过西北百姓用它。

“看来西王让贵云商号在杭州建一座煤油灯厂和煤油商号是对的,这玩意还有很大的市场空间啊。”和西王待久了,钱江也不知不觉的用起了西王常说的一些词汇。

这时候钱江书房外的情报司卫兵低声道:“司长,白泽堂宁波分舵的人来了。”

钱江嗯了一声道:“让他进来。”钱江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白泽堂的人合作了,对于这支还沿用着江湖称谓的西殿密探队伍,钱江开始感觉到一丝恐惧。白泽堂的人总是神出鬼没的,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以不同的身份出现。钱江有种感觉,总觉得自己身边都有白泽堂的人在监视自己,因为一次和西王闲聊。西王竟然知道自己昨天买到的一幅字画,那字画自己都还没细看,西王是如何得知的呢

门开了,一个十余岁的青年出现在钱江眼前,钱江一望之下惊呆了,这青年正是自己带着情报司人员来宁波路上雇用过的车夫。

“你是李家车行的赶车小四”钱江站起身说道。

那青年小四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道:“白泽堂宁波分舵四零四号探子见过钱司长。”

钱江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们白泽堂的人都不用真名。只用代号,我还是叫你小四吧。”

那小四坐下身道:“叫什么都无所谓,名字也只是代号而已。”

钱江微微有些怒气道:“为何要扮作车夫跟着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