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着华丽,长相甜美,两道柳眉一凝,尽显咄咄逼人,讥笑道:“怎么还说错你不成两个大老粗堵在这么点的过道上,还问为什么绿皮车有空调我要笑死了,色盲啊你们,这趟特快有橘红有天蓝,什么时候有过绿色”
上车前确实看到了颜色不同,不过外型没什么变化,温谅还以为也是绿皮车的一种呢,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必定是刚运行不久的高档列车,以他前世里的悲催人生,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印象。不过他也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坐火车,竟然就碰到一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实在是无趣之极。拍了拍范博的肩膀,让他往边上站了站,让出一条通道,微笑道:“小姐,我们乡下人,什么都不懂,你赶紧过吧,不然后面的人也该喊好狗不挡道了”
“你”
年轻女孩眼睛一瞪,银牙紧咬,抬手就要给温谅一个耳光。温谅也没想到这个女孩如此跋扈,一言不合竟然就动手打人,打定主意要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团手帕,凌空捏住了女孩的手腕,食指微曲,在她的脉门轻轻一弹,然后退开一步,仍然面带微笑,十足一个绅士的模样。
女孩惊呼一声,整条手臂瞬间麻痹,虽然并不疼痛,却一时使不上力。她性子本就古怪,此时不担心自己的手臂,反而盯着温谅的手帕,道:“你拿手帕做什么”
“刚洗过手,怕脏了”
温谅这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做派学自许瑶和宁小凝的结合体,效果立竿见影。年轻女孩长这么大一向任性胡为,何曾被人这么放肆的羞辱过,顿时想吃了温谅的心都有,气冲冲的叫道:“晨露姐姐,这小子不是好人,你把他抓起来。”
温谅这才注意到她身后原来还站着一个女人,其实也不是才注意到,而是起初并没有觉得这个女人有任何的不同,眼帘低垂,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在等着前面的人争吵过后再走过去,此时听年轻女孩一喊,才知道她们是一起的。
温谅的目光扫过她的脸,白皙,清秀,简单的马尾绑在脑后,一身淡青色的运动装,身材纤细修长,似乎跟普通的漂亮女孩子没什么两样,单从容貌来说甚至还不及年轻女孩的秀丽。
听到女孩的喊声,一直低垂的眼帘缓缓张开,顿时让温谅轻咦了一声。方才还显得平常的眼睛此刻却熠熠生辉,眼波流转之时,好似初晨的阳光追逐着一滴刚要滑落荷叶的朝露,有着让人目眩神飞的魔力。等你忍不住再去仔细欣赏她的容貌时,就会惊讶的发现她的眉毛淡细且长,却在眉角处微微上扬,立时将柔美变做了神采飞扬的英挺,而沿着眉角往下,鼻尖、红唇也都突然像变了个模样,将脸部的轮廓勾勒的如此立体和匀称。
她依然算不得绝美,可整个人的气质却在第一眼之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年轻女孩跟她一比,根本就是一个没有长成的小孩子。
“谢谢,借过一下。”她看都不看温谅一眼,拉起年轻女孩的手,旁若无人的从两人的间隙走过,擦肩的一刹那,似乎在和解,又似乎在警告,道:“这是25g列车,刚开通没多久,跟普通的22b不一样。不过出门在外,年轻人,还是别太张扬”
温谅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我很赞同,年轻人确实不应该太张扬。”
她脚步未停,侧头看了温谅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年轻女孩不满道:“晨露姐姐,你干吗不把他们抓起来”
“忘了燕总的话了你自己闹事自己去解决,如果要我出面,就得一切听我的,不然下次别想再去苏海玩。”
“上官晨露,你难道没看到他动手打我吗”
“你不先打人,就不会有人敢打你”
年轻女孩明显拿她没有办法,扭过头对温谅恶狠狠的比了下拳头,叫道:“你给我小心点”
范博也看出这两个女人来头不小,却还是一肚子恶气,摘掉围巾摔到中铺上,道:“青州什么时候有这么胡搅蛮缠的女孩了,真是没家教”
温谅盯着两女的背影,浑不在意的笑道:“没看她们都空着手吗,应该是苏海上的车,去餐厅吃饭回来正好被咱们撞了个正着。”
“哦,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温谅和衣倒在下铺,轻按着太阳穴,道:“倒霉却也未必,旅途无聊,就当一点小插曲了。范老师,放宽心,没什么可计较的”
不过,上官晨露,确实是一个好名字啊
车厢又陆陆续续上来了许多人,一阵嘈杂和忙碌过后,火车终于启动,缓缓的驶出了青州站,往北方奔腾而去。
逐渐有无聊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在包间的下铺摊开扑克,或在过道里摆出棋局,更有不知谁的收音机,一直在放德国民歌die gedanken sd frei。温谅也无睡意,和范博坐在下铺天南地北的聊起了天,两人都是见识广博的人,加上言语生动有趣,竟引得另一侧铺位上的两个女生主动插入到话题中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过道里传来一阵掌声,温谅正被其中一个女生毫不掩盖的好感逼的无路可逃,忙借口跑了出去。却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斜靠在过道中间,怀中抱着一把吉他,在众人的围观下,自弹自唱起来,正是刚才从收音机里听到的那首:
思想是自由的
有谁可以猜得到她
我想要自己想要的
也想象自己喜欢的
我的愿望和欲望
没有人能禁止得了
她就在那里
思想是自由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近乡情更怯
经过六十年代的摧残,七十年代的禁锢,八十年代彗星般崛起又彗星般陨落的社会文化终于被割裂了延续数千年的联系和纽带,在九十年代初跌入了一份苍白的窒息与失语之中。一种深刻的挫败与无力感弥散在每一个仰望星空却为了方向而迷茫的年轻人心里,于是崔健穿着破烂的短裤用饱含沧桑的嗓音,嘶哑的高喊一无所有,于是海子穿着白衬衫和蓝西裤安静的躺在山海关的一辆慢车道上,等待生命的终结和灵魂的重续。当作为社会精神生活的主要内容的传统观念和古典情境消失得无影无踪,整整一代人就此抛弃了作为时代心灵的最后依凭的理想主义。
这是一个真正在精神和心灵上无所期待的时代
“思想是自由的”
长发女孩带着穿透力的清越嗓音唱起这首德国民歌,一直吵吵闹闹的车厢顿时安静下来,在她身后的下铺上坐着四五个年轻男女,随着她的歌声轻轻的打着拍子,上铺本已睡下的中年男子也坐了起来,闭着眼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还有三三两两如同温谅这样围观在过道上的旅客。而其他隔间也不时的有人好奇的探出头来,打量着旅途中新鲜的一幕。
那个一直追着温谅叽叽喳喳的短发女生追着温谅出来,看到长发女孩后差点雀跃起来,道:“哇,歌手哎,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梦想这样,一个人一把吉他去天涯海角流浪不过嘛”
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神,后面的话温谅不想知道,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女生吐吐了舌头,乖巧的站在一边,倒是多了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