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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一样。

“极本道宗,太极原从无极始;元为善长,三元总是一元分。京城是吕祖,天齐山也是吕祖,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那里是得到处,这里是醉仙亭。”

“醉仙亭”

“来时看到山崖边的那座亭子,便是当年吕祖观月望远,临风而醉的地方闹市寻仙,青山问道,都是一样的”

温谅似懂非懂,道:“那,道长送我此联,有何深意”

邋遢道人笑道:“萍水相逢,哪里有那么多的深意我随口说,善人随口听,有所体会固然好,懵懂不知,也不为坏,天色已晚,下山去吧”

说完道人以肘托腮,俯身侧卧,蓬头垢面,污衣烂袍,却有了一丝月白风清之意

温谅起身,再次拳抱阴阳,拱手作揖,道:“听道长一席话,此心有所得,但也有所失,今后若还有迷茫处,当再来仙观,向道长请教”

邋遢道人鼾声渐起,竟是沉沉睡去。

温谅不再多言,将所带香烛点燃,插入神坛前的香炉里,携手左雨溪,出门而去。

刚到院内,突然耳中听到道人清灵悠远的声音,正如来时听到的一样:“今日一见,因果已了,贫道将去西川以度终日,怕无再见之时。如果尚有疑虑,可去天漏山普方寺,老秃驴虽然头上无毛,但佛法精湛,足为善人指点前程”

温谅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大殿又是一揖,左雨溪奇道:“普方寺都说佛道不相容,这道人好奇怪”

温谅自觉今日所闻似有玄妙,却又不知玄妙在何处,当真是道家的精义: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时神思恍惚,不知是醒是梦,是假是真,迷迷糊糊的出了山门。

山风徐来,温谅晃晃脑袋,恢复了几分清醒,转眼看到道人口中的醉仙亭,拉着左雨溪走了过去。站在亭内环顾四周,周围山色算不上极美但也令人赏心悦目,想象着在几百年前,抑或更为久远的年代里,在这座亭内,有仙人月下放歌纵酒,身后是香火缭绕、钟声渺渺的道观,道观里神像威严,大殿肃穆,善男信女往来不断

那是真的,也是假的

温谅的神色逐渐变得淡然,明亮,和无畏

无论如何,我生在这一世,这一世,便是我的全部

第五百一十四章 偶尔慈悲

开车回去的路上,左雨溪的情绪略有低沉,温谅将脑海中一直旋转的那副对联暂时抛开,笑道:“还在想范明珠”

左雨溪眼帘微动,神色复杂,过了片刻,突然自嘲一笑,道:“我知道她不过是故作姿态,心里早把咱们恨到了极点,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她放开女人所有的尊严,对着我这个所谓的仇人跪下来的时候,心里终究不愿逼她太甚”

温谅柔声道:“是她自己在逼自己,与你与我无关。至于尊严,为了到达目的,可以没有底线,没有原则,这样的一个人,早就不知尊严为何物了。”

“我要复仇,她要复仇,现在的她何尝不是曾经的我只是她没有我这样幸运,能有上天眷顾遇到你而已刚才那一瞬间,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不是有你,我会不会最终也变成她那副模样”

温谅一边开车,一边伸手过去握住左雨溪的小手,目视着前方,声音平缓又低沉,道:“雨溪,知道我们与范明珠有什么不同吗”

“嗯”

“我们的不同在于,当你站着,她跪着时,你会心生怜悯,选择放她一马;可如果情形对倒,她站着,你跪着,你的下场如何,不问可知。所以我一直信奉一句话,对敌人的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既然选择了官场这条路,一定要牢记这一点”

左雨溪久久无声,低声道:“对不起”

温谅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轻笑道:“傻瓜,你又没做错什么,当你决定放范明珠离开的时候,我其实很高兴。”

左雨溪抬起头,咬着唇道:“你不是说对敌人的”

“那只是一种最理性的状态,我们都有七情六欲,偶尔的软弱和慈悲,都在可以被允许的范围内,这样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像机器那样冰冷无情。”

权力之路上多少诱惑,多少陷阱,不保留一点良善之心,很容易迷失自己,左雨溪缓缓呼出一口气,五指反扣,和温谅的手牢牢的连在一起,道:“我好多了,别担心”

温谅点点头,脚下一踩油门,车子飞快的驶出回仙镇,后视镜里的青山越来越小,终至不见

到了姥姥家,左雨溪带着李钧等人先行离开。田志斌和丁丽忐忑不安了整整一下午,眼巴巴的样子真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温怀明将温谅叫到一边,道:“志斌的事,左局长怎么说”

“贪的钱全退了,一分钱不能少,工作也自己主动辞了,然后让左局帮忙说说情,不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温谅犹豫一下,又道:“要是小姨觉得在一中呆不下去,怕被人说闲话,我想想法子把她调到市里来,不过好学校别想了,职高类的她要愿意,你跟她去说。”

“也只好这样了”温怀明看向温谅,脸上露出一点开怀的笑意,道:“你能多想这一层,很好。”

温谅叹了口气,道:“毕竟是我亲小姨,说的难听,可做的不能太难看,亲戚朋友这么多,总不能让别人戳你脊梁骨,说当了官就没了人情味。何况真要日子过不下去,你和我妈不还得去管每天多少事情等着咱们去处理,哪里有时间消磨在这点家庭琐事上。”

“家里的事,未必是琐事,”温怀明道:“修身齐家,家事做不好,哪里做的成大事”

“这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争论多年了也没个答案,”温谅嘴角带点讥笑:“我只怕这份好心还被人当做驴肝肺”

田志斌的反应倒有点出乎预料,没有如丧考妣,也没有天塌下来似的魂不守舍,反而谢了温怀明几句,言辞听上去还算诚恳。丁丽大哭大闹了一场,最后也接受了现实,工作丢了可以再找,至少人没事,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晚上在云水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一家人重返青州,经过闵镇收费站的时候,屋里坐的竟然还是昨天那个被窦霄打了几下的雀斑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