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嘴就根本没有听过,不停地问,见昊天那清冷而苍白的脸,心下越发的不安。
昊天仿佛没有听到傒囊的话一样,仍旧是徒步缓缓入了紫玄殿,进了宸宫。
傒囊一路跟着,跟到了水阁楼前终于是止步了。
稚嫩的小脸上尽是狐疑和不安,干爹这是怎么了,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却给人憔悴不堪的感觉。
不会是干娘出什么事情来吧
“干爹,是不是干娘出事了,谁欺负干娘了你怎么没救他,你给她报仇了没”
傒囊突然冷不防大喊。
只是,昊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阁里了。
此时,正一身无力地躺在那舒适的白狐裘塌上,右手几乎是僵在心口上了。
良久,一颗幽幽蓝的琉璃泪缓缓地从他右手手心里钻出,悬浮在半空中。
在黑暗中,那一抹幽蓝越发的神秘莫测。
昊天静静地看着,仿佛着了魔一样,那深邃的双眸都成了幽蓝色。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是累到了极致,双眸缓缓地闭上了。
只是,睡都不安,心口依旧疼痛着,疼得如何都无法入睡。
他猛地睁眼,那颗琉璃泪便骤然朝他心口飞来。
只是,还未触碰到心口,便又陡然停住了。
犹豫了数月,思考了数月,终于没有将这琉璃泪入心。
其实,并非理智和情感的衡量。
他哪里来的情感
是理智与肉体疼痛的较量。
是不是他如此作为是拿琉璃的命来换一颗完整的心
这是理智的行为,是他一贯的作风。
只是,如此的行为让他心疼得开始怀疑对于错。
每每这可琉璃泪靠近,心就会越发的疼
疼得让他如何都狠不下心来。
右手又一次覆上,终究是握了那琉璃泪,缓缓起身,身影一掠便朝琴亭而去。
正文 那是什么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缓缓地出现了几缕紫光,渐渐地越来越明亮,流光流溢着勾勒出了那悬浮在半空的高亭的轮廓。
这里,已经沉寂了很久很久了。
紫色身影凭空飞掠而来,缓缓落在亭子上,四面的垂帘随即扬起。
“不用伺候了,退下去吧。”
昊天淡淡地开了口,负手背对着已经等了许久的傒囊。
“干爹,干娘究竟怎么了”傒囊低声,虽是低着头,却是一脸的认真。
“退下吧。”昊天仍旧是那淡淡的语气,在琴台旁缓缓落座。
“干爹,干娘是不是出事了,出什么大事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傒囊还是不走,他着实想不透,也不敢想下去。
干爹能丢了干娘一个人回来,那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才会有的结果呢
昊天不语,没有多少表情,一落座,琴台上便缓缓出现了那琴弦还未完整的相思琴。
修长的手指轻轻挑了挑第二琴弦,随即划过第三第四第五琴弦,随和手才在琴弦上游离起来,一拨一挑,尽是认真。
这琴声很是空灵,犹如深山老林里传出的晨钟暮鼓声音一样的空灵,只是,这曲调却是诡异无比,明明漏了好几个音,却偏偏能成曲调。
曲调同这音色一样空灵,却隐隐透着诡异的气息,且这气息随着曲调的承转起合,越来越浓。
“干爹,到底啊”
傒囊这话未说完,一口鲜血便骤然喷了出来,下意识地后退。
昊天还是没说话,低着头,续续弹着,指尖上都流溢出溢彩的紫光来,随着那来来回回的动作,在琴弦上划出了一道道梦幻紫的流光。
“孩儿告退。”傒囊不敢再多停留,转身急急就走,在待下去,非得被这琴声逼得五脏六腑都碎了不可。
他只见过干爹弹奏这相思琴一次,也不过是稍稍试了试琴音,并不成曲调。
这第一次听到曲子,没想到这琴的威力竟然如此可怕,干爹也不过是随意弹的,而这琴弦也都还未全部寻找到呢
如果有朝一日,琴弦全部归位,干爹真正拥有了这般神器。
那时候的一曲承转起合该要了多少人的命呢
傒囊想都不敢想,忍不住打个哆嗦便急急出宸宫了,还是赶紧把相思弦的消息打听清楚吧,毛东西被囚禁后,这件事就落到他头上来了。
渐渐地,琴音越来越响,从高亭里传出,传遍了黑得无边无际的宸宫里。
昊天还是面无表情,低着头,修长的手不停地在琴弦上游弋。
“砰”
突然一声杂音,断了曲调。
琴弦不断,倒是昊天的手被割伤了,鲜血瞬间染了琴身。
他这才停了手,仰头朝前面看去,缓缓站了起来,宽大的袍袖轻轻一扬,眼前的黑便犹如便掀开的垂帘一样,推到两旁,紫流光直直流溢到水阁的方向,视野顿时开阔。
他顾不上手上的伤,亦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魂落魂,负手立在高亭上,静静地看着黑漆漆的水阁顶楼。
幽幽蓝的琉璃泪顽皮如她,从他怀中缓缓探了出来,似乎等他的反应。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一跃而出,绕着他打转,十分亲昵地往他心口上蹭。
突然,他闷哼一声,就这么冷不防地双膝重重跌了下去。
疼
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形容。
他一手死死按在心口上,一手按在地上,却终究是忍不住,翻身落地,控制不住地满地打滚起来。
而那幽幽蓝的琉璃泪似乎急了一样,一直往他右手上蹭,似乎想入他的心。
“为什么”
终于,他出声了,疼痛难掩。
“究竟为什么”
“怎么做才是对的”
“为什么”
那虹桥一般横跨琴亭和水阁之间的紫流光渐渐地暗淡而去,周遭又恢复了原本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垂帘散落,亭内的紫光也渐渐暗淡。
再听不到他任何的声音,随着紫光的暗淡消失,这一切也都被淹没在黑暗之中了,谁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在继续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