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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身后递来一方手帕,“娘子,你怎么哭了”

“夫君,你醒了啊。我我没什么,只是一时有点想家,没事了。我该伺候夫君穿衣的,明天不会忘了。”

“不不,应该是我伺候娘子梳头才对。”李炎卿拿起角梳,为张若兰梳起那头青丝,张若兰在镜中看着深厚男人的温柔模样,一点思乡之情,已经全化做了缕缕情思。

等到用过早饭,李炎卿为张若兰磨了墨,又铺好了纸,张若兰提笔笑道:“你想让我写什么难道你神通广大,搞到了府试的考题”

“那个算什么要紧,我是说,若兰你该给家里写封信,报平安了。”

那管狼毫笔落在桌上,墨迹在雪白的宣纸上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了一大团污渍。“家书你难道知道我是谁”

“若兰,你怎么又这副模样了我从没逼你跟我说过家事,不过据我观察,你举止言谈,不似小家之女,想必非富即贵。你落在海盗手里,家中不知急成什么样,难道不该和家里说一声么”

张若兰心内松了口气,嗔道:“呆子,你可知你差点就让我的心碎了。你这好心还是省省吧,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必知道。只知道我是你的娘子,你是我的夫君就好。将来不管你发迹还是落魄,我都会跟着你。可是这家书一写,你我夫妻说不定就要从此天各一方,我不要写。”

“别任性。你我已经是夫妻,谁还能把咱分开么我管你是什么出身,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好夫人,俏娘子。”

两人又嬉闹了一阵,张若兰红着脸道:“你这人就是缠人。若是不把你的心思灭了,你还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吧,我这信一写,立刻就会有人上门,把我带走。就你这小小县官,连我家的门都登不了。”

“怎么你家难道是皇宫大内你难道是一位公主”

“呸美的你,还公主呢。不过也不差太多了,你可知朝中是何人为首辅”

“不是徐阶徐松江么”

“那你可知,徐阁有一位心腹爱徒,如今执掌翰林院,他日入阁已是顺理成章板上钉钉之事。”

“你是说”

“我父就是如今朝中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居正。再给你交个底,用不了多久,我爹就会入阁拜相,成为辅臣。你觉得凭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我爹会把我嫁给你李郎,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说这家书不必写了,我安心跟你在香山过日子。等过个十年八年,木已成舟,咱们再和爹联系,他老人家想不认也不成了。到时候再让他提拔你的官职,保你个富贵前程就是。”

李炎卿心头暗惊:只知道她是个京中要人之女,没想到,居然来头这么大。再说张这个姓也略微普通,在京里就有几个张大人,符合这身份。却没想到,她竟是其中最为了得的一个。

张居正这等名人,他哪里会不知道。眼下虽然他还没有登上权力巅峰,可是未来整个大明朝都会被他掌握在手里,成为权衡一国的宰辅重臣。

没想到自己这次真是拣到宝贝,居然成了他女儿的枕边人。只是这个优势如何转化过来,不至于变成要自己命的坏事,还得用些脑筋。他故意做出一副惊讶模样,用手点指“你是说,你是张大学士的”

“不错。”张若兰一挺胸脯,仿佛又成了那位京师有名的女公子张若兰。看丈夫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她掩口一笑,拿毛笔在他头上一敲“你昨天晚上那么欺负我,你说我爹知道了,你该当何罪”

第92章 告密

李炎卿想起昨天晚上的风光,坏笑道:“自当是罚我再多来几次。我的大小姐,你你怎么落到这里了”

张若兰神情一黯,半晌之后才道:“这话原本我是不想对你说的。可是你那么大的秘密都跟我说了,我不说也不好。我这次,其实是逃婚出来的,结果没想到,遇到了江湖骗子,才落到了洪四妹那贱人手中。”

张居正现在掌握翰林院,成为掌院学士,又是首辅徐阶的心腹爱徒,门下第一大将。入阁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只是在等一个时间而已。他女儿的婚事,也就自然要慎重再慎重,选一个门当户对,合适的人家才好联姻。

而张若兰乃是张居正的爱女,从小除了读诗书文章外,还跟着父亲学过如何处理政务,往往能为父亲出谋划策,乃是有名的京师女公子。

张居正有同乡刘一儒,他儿子刘勘之称为江南才子,与张若兰乃是乡党,两家又属通家之好,彼此来往也多。张若兰属意这位文采风流的刘郎,甚至曾女扮男装,与两位兄长一起,与刘勘之泛舟水上,把酒言欢。

可到了议婚的时候,父亲给自己找的婆家,却是世袭定国公徐家的子弟,这让她万难接受。那徐家虽然是世袭勋贵,与国同休,可是徐家子弟都是浮浪纨绔,飞鹰走马的公子哥,根本入不了张若兰的眼睛。如何还能委身下嫁,去做他的娘子

“于是我的好夫人,你就学人家的样子私奔了想要学那崔莺莺”张若兰说到离家出走时,心头颇有些不安。这种事不论怎么说,也是离经叛道,更别说当着丈夫的面,说自己曾喜欢另一个男人。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李炎卿大发雷霆,与自己翻脸动手的准备。

可是见他面上不带怒色,她反倒有些不高兴了。“怎么在夫君看来,我心里有另一个男人,难道不是什么大事”

李炎卿倒是依旧一副笑脸。“这事要看时候。我再霸道,难道还能管到娘子过去之事你从了我,本就是委屈屈就,我是知道的。你过去心恋刘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若是连这种干醋都吃,未免忒也无趣。反正有那方白巾在手,怎么看,也是我拣了天大的便宜,刘勘之老兄才该以头抢地才是。”

张若兰这才转怒为喜,问道:“若是我现在心中,仍有他人,夫君又该如何”

却见李炎卿站起身来,四下寻找,口内道:“我刀放哪了”

张若兰拉着他坐下“可是我万没想到,当日京中偶然相遇的一个知交姐妹,居然是白莲妖人。用迷药将我迷晕了,再醒来时,已经落到了洪四妹那贼婆手中。万幸她也是个女人,勒令部下不许对我有丝毫侵犯,还拨了十几个健妇护我周全,否则我就没面目活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