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分到金融系,我一定要迟到一次,这样就可以被叶教官注意到了。”
世界变得颠三倒四,所有白色的东西都闪闪发亮,耳鸣声越来越响,直到叶晁远特有的绵长哨声响起,顾微凉知道她今天已经跑够了,脚下一软,她摔在了地上,艰难的支撑着。汗水滴落在操场上,很快被正午的炎阳烤干。
眼下这时候,上午的军训已完毕,大家都三三两两吃饭去了。托了每天跑圈和梁无绪的福,顾微凉没和同班的女生混熟,到了这时候,自然无人来帮忙。女孩子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跳如擂鼓,汗水不小心淌进眼睛里,有些微的刺痛。她坐在操场上,默默地揉着眼睛。
阴影遮挡住了太阳,发烫的衣服终于没再继续升温,顾微凉下意识地抬头。叶晁远站在她面前,逆着光,看不清男人的脸。
“还能站起来吗”叶晁远弯腰,伸手,淡淡地问道。
被一双干燥而有力量的手握住,顾微凉终于被慢慢拉了起来。温度依旧在攀上,顾微凉走得歪歪扭扭,像喝醉了酒。
叶晁远便扶了她的肩膀,陪着她慢慢走出操场。顾微凉来得太晚,食堂已然被军训了一上午的大一新生横扫了一番,几乎没剩下什么。她皱着小脸,轻轻叹了口气,就准备往外走。
“不吃饭了”叶晁远问她。
食堂里几乎没有人,只几个打饭的大娘探究地看着叶晁远和顾微凉。
“出去吃,门口有家韩国料理店,里面的凉面不错。”顾微凉说道,然后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谢谢教官。”
明显的疏离。
被罚了那么多天,叶晁远三个字在顾微凉心里已然是和禽兽划等号的,哪怕今天他帮她搭了把手,也改变不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眼下有了点力气,便说什么也不肯让叶晁远扶了。
冰凉而劲道的凉面爽快极了,顾微凉打了个饱嗝,放下大碗。q大离她的高中相去不远,这周围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顾微凉那是轻车熟路的很,吃一碗凉面,再去隔壁冰吧要上一份冰激凌,便可驱散一上午的疲惫,前提却是她得带了钱。
“老板,结账”顾微凉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手指摸进口袋里,才想起来她早上起床走得急,根本没带钱。毕竟还是学生,那份尴尬叫她脸色升温,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多少钱。”直到一个声音响起,叶晁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从皮夹里抽出钞票,付钱。男人戎装在身,口气永远是四平八稳的,看向顾微凉,“总是吃凉的不好。”
“要你管”分明是帮她解了围,顾微凉却像是恼了愤愤地说着,转身便走,只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叶晁远是谁
叶晁远是阶级敌人欠了敌人一个人情,于顾微凉来说,简直比多罚一千米还要无法忍受的事儿。
、第5章 梁无绪
晨光挤进窗帘间的缝隙,携着细小的颗粒,顽皮地在空中打滚。清晨最静寂的时分,房间里悄无声息。顾微凉幽幽转醒,眼皮底下尽是橘色的光。
昨晚,叶晁远送她回家本是准备早睡,却忍不住总是想起那个吊坠。精致漂亮的丝绒盒子,玉色细腻,指尖划过,犹如丝绸般的触感,还有叶晁远不动声色的眼。让她毫无悬念的做梦了,只是没想到,梦里竟然是当年军训时的情境。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顾微凉有点懊恼地爬起来。
“丫头,你不是说好接机的吗怎么还不来”沈冰的声音传来。
沈冰,顾微凉高中时的死党,当年军训迟到,顾微凉正是为了送她。本来沈大小姐是上周的航班,谁承想,她在飞机上邂逅了一位白马王子,竟跟着人家颠颠又去了西藏,大大的晾了顾微凉一次,以至于她全然忘了一周以后,还得再接机这件事。
“你把帅哥追到了吗”
“是啊,我陪帅哥去了一趟西藏,刚刚又回到秦城,帅哥和我们是老乡哦。”沈冰花痴地嘿嘿笑起来,“快来嘛快来嘛,人家这么多年没回来,人生地不熟,你忍心把我一个人放在机场,呜呜呜”
知道今日不去接她,这女人是绝对不会罢休的,顾微凉从被窝里爬起来,换了衣服,匆匆打车往机场赶去。
车窗外,景色飞快倒退,在顾微凉的眼底留下模糊的略影。
似乎几年前,顾微凉也是这般夏天,这般心境,坐着出租车往机场赶去。只不过那一年,她是去送沈冰出国,这一年,她接沈冰回国。
转眼间,岁月竟已无声流淌过这么多年。
顾微凉是在机场附近的咖啡厅里找到沈冰的。
沈冰一头酒红色披肩发,两个笨重的行李箱罗列在一边,自己倒是悠哉地喝着咖啡,很是不错。多年不见,她也变了很多,愈发成熟的轮廓下,是精致的妆容,清凉的衣衫和被岁月打磨过的气质,那么优雅从容。
有那么一瞬间,顾微凉有种陌生的感觉,她有些不敢确定隔着玻璃窗的那个女孩还是自己当年的死党吗是那个陪自己一起笑,一起哭,一起高考,一起度过最最难熬岁月的沈冰吗她有些彷徨地站在咖啡厅外,隔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啊微凉”沈冰的尖叫声瞬间穿透了整个咖啡厅,引来无数路人的目光。
只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孩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扑向了另一个姑娘。
顾微凉只觉得自己的胃被什么狠狠的击中了,然后踉跄了好几步,终于倒在了沙发上。
“你要压死我了”顾微凉一脸奄奄一息地样子,“沈冰,我快不行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好好好好照顾我二舅妈的大舅老爷”
“我知道了微凉,你就安心吧。”
两个女孩子很快嬉笑成一团。
自那年顾微凉将沈冰送走已然有六年之久了。
可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极少被岁月分割。
那一年,她们只有qq;那一年,次贷危机还没爆发;那一年,陈冠希还不叫“摄影师”;那一年,顾微凉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而如今一切物是人非,好在,朋友还是那个朋友,没有丝毫的改变。
“你来的太晚了,帅哥还有事,已经走了,特命我给你玉照一张,以示问候。”沈冰嘻嘻哈哈地拿出手机来给她看,只见照片上的男人穿黑色t恤,戴斯斯文文的眼镜,抄手站在布达拉宫前,面无表情。
“看着有点面熟。”顾微凉歪了歪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