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挑明的暗自较量中宁愿放弃城池,也不愿与我联手半步,誓与落落共进退。仅此一点我是满盘皆输,可仍然乐此不疲。
那日我无意中看到何岁枫掉落在桌面上的钱包,我好奇的翻开,就在钱包的内层我发现了一张有些泛黄但又裁剪合体的照片。一个穿着红色徽州特色服装的女孩拿着画笔正微笑着看着一边的徽式建筑。照片上署着“y dy red,枫”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潇洒字眼。让我如遭雷劈,连脚步都站不稳了。原来这就是余诗雨口中的“那抹红色”,其实她早已经知道,只是以她的方式告诉同命相连的我而已。
那是落落大一时去皖南写生时的照片,竟是被他捕捉。我想起当初我们四人结伴去旅行的时候,何岁枫淡淡的一句,皖南于他有着特殊的情感,当时我觉得他的眼神特别的深邃,里面隐隐有希冀在闪烁,但一转眼又萧索起来,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原来他是带着梦中人去“寻梦”,一时脑海中各种谜团也一一迎刃而解,只感觉胸口骤然一痛,我的眼泪又要汹涌出来,只得闭上眼睛,悄悄将照片放在兜内,深深地吸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不停地告诉自己,田依茵,将一切的一切都遗忘,唯一需要记住的就是,今天是你和最重要的人最快乐的约会。
那晚何岁枫将我送至家门口时叫住了我,他说,茵茵,放下吧,你太累了。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忙问他怎么了,是我哪方面做的不够好吗他看着我,漆黑的眼眸闪耀着阵阵寒光,他顿了顿,说,你若是还能坚持,那我就陪你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露出他的态度,记得他以前就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跟我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这点好,很多话不用明说一点就透,不像落落笨的要死。我心底无奈的笑,难道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多情总被无情恼。我没有说话,摆摆手说我要进屋去睡了。
我没想起来开灯,就直直地走进屋子,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人就重重地摔到地上,也许是心灵上的疼痛早已经让我麻木,所以身上一点儿没觉得疼。我蜷缩起身子,脸贴着冰冷的地板,眼泪无声无息地坠落。没有光,没有人,只有黑暗,是的,我累了,我太累了,正如他说的,我真的支撑不下去了尽管舍不得,也该了断了
我编辑好信息发送了过去,不一会对方就发来回复,短短三个字,对不起至始至终没有任何解释。
我的眼泪顺着眼眶奔腾开来,原来,所有的男女关系不管在开始时多复杂,不管过程多么曲折、多么甜蜜,在结束时,都可以只用这三个字做告别。
分手后,对于我和何岁枫的反常,落落很显然对一切是不知情的,我反而开始羡慕这个感情方面超级迟钝的人,无知者无畏,无知者无惧,无知者更无殇,尽管我也曾痛恨过由于她的迟钝白白便宜了蔡雅舒。我不知道心底的伤还要多久才能好,更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我才能云淡风轻地想起那个让我魂牵梦萦整整十年的人。我每天都在努力地在遗忘,也以为自己能克制,可是在某个瞬间,关于他的一切又会如潮水般涌上来,整个人会如同置身于黑暗的海底,四周充溢的全是悲伤和绝望的气息,我在里面挣扎来挣扎去,也抓不住半点救命稻草。
就在我还没有把自己救赎上来的时候,落落终于知情了一切,她承受不了打击,不仅无法面对我,更无法面对即将成为她顶头上司的何岁枫,于是如同鸵鸟一般远远的逃开了,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无利不早起的何岁枫居然也抛弃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职位一路追随过去了。
那一刻我突然很清醒,或许何岁枫对落落之于程译然对落落,都是真爱吧,那我还有什么理由死死的抓住不放呢。那一刻我很平静,我并不后悔在落落踏上飞机前的那刻,我把在手中纠结了很久的照片塞给了她,不仅是出于对何岁枫的成全,也是对过去自己的告别。
听得出落落在广州的生活挺不错,我也能感觉得到她与何岁枫的上下级相处也越来越融洽。过年回来的时候,何岁枫到落落家吃饭,我想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吧,我虽然心痛,但的确也为她高兴,那顿饭我食不知味,我是一路流着泪水回家的。
后来落落就没再回广州了,开始了与何岁枫长达两地的异地恋生活,我与她恢复了以往的亲密,我也渐渐觉得何岁枫虽然不在宁波但动作丝毫没有迟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是对于落落,我是有愧疚的吧,之前在她步履艰难的职场道路上设置了很多阻拦,也可能是出于补偿,我亲手策划了金科公司劳动仲裁案件的绝地反扑,加速了金科公司被收购的命运,只是没有想到因为这个事情牵扯到了花道的老爸,也几乎毁了花道的一生。
在他被关进去的那两天里,我开始反复审视花道对我的感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对他视而不见了,好在我的醒悟还不算晚,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花道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到。当我把我所要表达的意思表达完后,原本拒绝见我的花道木然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抱住了我,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我感觉到我的脖子凉凉的,花道哭了,紧接着我也哭了,这个拥抱来的太迟了。我越哭越大声,渐渐地,将成年人的克制隐忍全部丢弃,像个孩子般在花道的怀抱里号啕大哭起来。
我们四个终于各就各位,我原以为这就是我们以后所要携手共同走的人生路了,虽有缺憾,但是也算圆满了。可是蔡雅舒的一通电话却将我从天堂拉入了无边的地狱。那天我还在床上睡着,我刚划开绿键就听到听筒里传来鬼哭神嚎的声音,田依茵,叶落呢我睡意全无,立刻坐起来说,去民政局打结婚证去了,说完我才反应过来打电话的人是蔡雅舒,还没来得及疑问,蔡雅舒的笑声就划破耳膜,笑的异常凄厉和悲惨,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等我赶到的时候,巨大的海啸呼啸而来,一切早就无法挽回了
是我,是我告诉程译然落落要结婚了,是我太过私心想保持现在这种局面,是我剥夺了程译然再次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利。其实落落还在广州的时候我就知道程译然跟蔡雅舒离婚了,但是我没有告诉落落,也劝了程译然不要打搅落落现在幸福生活。
程译然的离去给落落带来几乎毁灭性的打击,同时也让落落亲手毁掉了自己刚刚搓手可得的幸福。我一直都觉得落落是那种把自己活在别人故事里的人,看到别人哭泣,她会比别人更难过,看到别人幸福,她就可以开心地笑。可是她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幸福,正如她说的从程译然离开的那天起,她就再也不会幸福了。
落落走后,我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就是曾经的日子,那些我和她、程译然在一起的日子,我们三个把班里弄得乌烟瘴气,我们一起在校园里手拉着手碰到老师后吓得绕道走却依然在第二天被班主任揪到办公室,被班主任严刑拷问到底哪两个是在早恋,还有那些和落落一起追逐十一号哥哥的大学时光,我独自暗恋的那些心情。日子像流水一般划过,有时候想起来自己都会忍不住流泪。
我总是问自己,如果回到当初,我还会为了何岁枫和落落所谓的幸福而劝阻程译然放弃落落吗我心目中的天平还会微微的倾斜在何岁枫那一边吗如果没有,我想现在我和落落还有程译然肯定还是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好姐妹淘,好兄弟帮。程译然也不会离去了,更不会造成如今这种几败俱伤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