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争论似乎都是必然的,却也是徒劳的。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意外发生的那几秒,老天哪肯给你哪怕一秒的思考时间。
一切都不过是随心而已。
轻描重抹,窗外的一切都染着墨色,或轻或重,唯有连成一线的路灯与左右闪烁的车灯还留有微光,让米筱晨能够看清那是树,还是人。
以往她和林斯睿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交谈,但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很安心,但是今天,同样的静默,却让她绝对有些压抑。
米筱晨屈起手指在窗户上描描画画,棱角分明的脸线,利落的短发被她画的乱草丛生,眼睛,貌似是一大一小,三角的鼻子,凉薄的唇瓣。
与之对视几秒,米筱晨又连忙涂掉,她看着林斯睿倒映在窗户上的面容,将手掌蜷成一个拳头,将小指一侧贴在窗户上,离开后,俨然是一个小小的脚丫形状。
她轻轻挠着,戳着,宝贝,看到没,你以后要像爸爸一样帅气哦唇角高高挽起,荡漾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她以为林斯睿不知,因为她一直都在观察着林斯睿的一举一动,却不知就在她刚刚失神的那一刻,林斯睿早已经将她的笑容纳入眼底。
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粼粼的湖面上,泛起龙鳞般的光泽。好像你只要低头一看,就可以清晰的捕捉到河底游过的鱼虾,清澈亦如小时候嬉戏玩耍的小河流。
那时候的你,将裤腿挽得高高的,背上背着害怕水却又像亲自捉虾的我。
那时候的你,明明只是虚长我三岁而已,却硬撑着抱起高烧的我,光脚跑回帐篷处。
那时候的你,还不是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汉,却依旧为我担下罪责,数十下藤编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那时候的你,也是像现在这样看着我,温柔而宠溺。
我一直以为,我再也看不到那样的你,因为我的自私,因为我的大义,我弃你而去,我一直以为你会像死的时候那样恨着我,恨我抛下你,恨我远嫁他人。
恨我将你最爱的女子杀死,其实我不想的,我没有想要杀死她,我只是松手了,那
她,我只是松手了,那样高的悬崖,如果我不松手的话,我就会和她一起掉下去,我不想死,死了我就再也看不到你。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吧,我看到你随着她的衣角纵身跳下,滑过耳畔的时候你对我说,你没能给她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就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吧。
可是,我想要的东西,只有你,从来都只是你。
父皇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嫁,他就会把你送到最危险的地方去打仗,那个时候,四处都在打仗,你早就说过你是男儿你不怕,但如果是无援兵无供给呢
你不怕,可是我怕。
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后来,脑海中只要一片空白,我随着你一起跳下,恍惚间,我看到我乘坐的轿子被歹人扔下,漫天的红色丝带埋藏了我所有的记忆。
直到我再次苏醒,直到我再次见到你,我带着儿时的记忆求你和我在一起,却不知道,我在醒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你死时的记忆。
呵呵
怪不得你再也不肯爱我,因为你恨着我啊
失去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涌入脑海,激荡,沉寂,张婉柔一步步走近唐翰,明明毫不相同的五官,但是此时此刻,两张脸却是完整的重叠在一起。
越来越近,但是模样却是变得越发模糊,眼中的笑意转变为淡淡的不舍,似乎这是两个人的最后一面,一切都只不过是用来缅怀,而已
“许大哥,你来找我了吗那慕容雪怎么办,你最后不是选择和她在一起了吗你”还恨我吗
微粗的眉毛不解的蹙起,“张小姐,你在说些什么啊你刚刚是在叫我许大哥吗是不是天太黑你把我看成许伯然了啊我是唐翰啊”
怕张婉柔看不清楚,唐翰还特地弯腰贴近她,却因为张婉柔惊恐的脸吓得后退一步。之前曾听人说过,张婉柔之前因为入戏太深曾被送进过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但是他还不信,现在看来
不会是真的吧“呃那个,我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唐翰逃也似的离开,边走还边嘟囔着,“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啊,奇怪”
张婉柔看着唐翰一步步走远,她本来应该追上去的,但是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困在原地动颤不得。
直到唐翰消失在视野中,张婉柔的耳畔仿佛还残留着唐翰走时嘟嘟囔囔的话语。
许大哥你到底在哪里既然决定出现,为什么又要离开。既然决定出现,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还是说,你还在恨我也许,你真的想见的人是慕容雪吧
张婉柔弯腰将整张脸迈进膝盖,暗自神伤着。殊不知,她刚刚所有的反应,与唐翰,她自己的,统统被身后一双幽深的眼眸纳入眼底,嫉恨,不甘,席卷着周边的一切。
“怎么样”林斯睿看向最权威的妇科医生张大夫,眉头微皱,明明是平缓的语气却带给对方极强的压迫感。
“只是普通感冒而已,少夫人目前怀着身孕,我是不建议用药的。刚刚量了下体温,并没有发烧,要不就拿一些备用药,回去之后,少夫人先吃一些清淡的食物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出些汗也就好了。”
米筱晨坐在一旁皱皱鼻子,明明鼻子堵得死死地,但好像还是能够嗅到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她正要伸手捏捏鼻子,又听到医生说道:“不过,晚上最好是有人在旁边看护,如果严重了就立刻通知我。”
“好。”林斯睿沉声应着,米筱晨微微一愣。
、第六十章 宫心计六咖啡牛奶
楼道里,每个路过的人都是毕恭毕敬的,偶尔有一些小护士怯怯窥视却也不敢驻足,这样的情景自从米筱晨向外公布她与林斯睿的关系之后她就经常遇到。
但是也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压抑过,以往和米筱晨相熟的几个小护士还是会和米筱晨笑着打招呼的,但今天也都是微笑的称呼她为总裁夫人便擦身而过。
面对林斯睿这张不怒自威的清冷面容,当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米筱晨一样淡然处之
“晨晨。”直到两个人回到车上,林斯睿才开口唤她,微微侧脸看着扭捏的米筱晨,绷紧的唇线缓缓松弛,“现在已经不早了,而且按照医生的嘱咐,晚上要有人看顾着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