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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瑟立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别人欺侮了你,还回去便是,啼哭自弃又能值几两金子。

欺侮别人的人已没了生气,但那姑娘尤未停手。

“妹妹,他已经死了。把刀给我,另一个我来解决。”哥哥攥住妹妹的手道。

哥哥拿过妹妹手中已沾满肮脏鲜血的短刀朝另一个官兵走了过去。

过了片刻,另一个也没了声息,江瑟转身便要回马车。

“公,姑娘请留步。”那姑娘朝江瑟开口喊道。

兄妹俩齐齐跪在江瑟面前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哥哥擦干短刀上的血迹,正犹豫着要不要还给江瑟。

江瑟微微颔首道:“刀不用还了。”说完便登上了马车。

李霁在江瑟跳下马车时,本来也要跟着下去,但看到江瑟朝那兄妹俩扔了一把短刀后,便止了步,只是掀着帘子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江瑟自上了车后就一直垂首盯着马车上的玉簟,不知在想些什么。面颊上霎时传来一丝柔和的触感,江瑟手腕一旋,捉住李霁的手道:“你要做什么”

李霁被人捉住了手腕,面色也不恼:“你脸上溅了血迹。”

江瑟垂眸看了那丝帕一眼,帕子上确实有一点血迹。

李霁此时望着江瑟的双眸璀璨如星辰,眼波柔和深沉。江瑟松开了李霁的手腕,随即移开了目光。

李霁的手干净修长,手背上有一道两寸来长的疤痕。

正在行驶中的微微有些晃动,车内无人再开口讲话。

“爷,江姑娘,那兄妹俩跟了上来。”李胜驾着马车开口禀告道。

李霁靠在车壁上,闭上了双眼道:“不用管。”

、第二十六章齐氏兄妹

猫耳朵,听我歌,今年水患伤田禾,仓廪空虚鼠弃窝,猫兮猫兮将奈何

这首歌谣是江瑟在上一世所见,如今暗念起来,倒也十分应景。百姓一遇天灾人祸,再加上国君昏聩无道,大都落得个卖女卖儿横尸荒野的下场。大齐如今四海升平,一派海晏河清的盛况,竟也会出现这般惨景。思及此,江瑟目光中露出些讽刺。

离云州愈近,这道上的灾民愈发稀少。那兄妹俩仍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因此马车行驶得比前几日要缓慢许多。

江瑟放下车帘,朝还在闭目养神的李霁开口道:“要不,停下来等等他们”外面的天开始变得阴沉起来,眼看大雨将至,再这么下去,那兄妹俩会没命的。

李霁闻言蓦地睁开双眼,眉梢微挑,眼中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李胜,停车。”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姑娘。

马车应声停了下来,这时已飘起了毛毛细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难道几人要在马车上将就一夜

兄妹俩赶上来后,径直跪倒在地道:“我们兄妹俩的命,从此就是恩人您的了。”俩人早已饿得头晕眼花,往前走是个死,停下也是个死,还不如拖着两条残命报答恩人的一点儿恩情。

“这附近有没有避雨的地方”江瑟开口问道。俩人都是从云州方向过来的,想必对这一带应该有点印象。

“有,有,只是”

“还只是什么,赶紧起来。”那少年话还未说完,便被李胜打断了话。

一座废弃的土地庙,里面堆满了茅草,倒也是个能过夜避雨的地方。

几人刚走进庙中,便听到那小姑娘惊声尖叫了起来:“啊,草堆里有人。”

李胜忙上前把李霁和江瑟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长剑挑开了地上的茅草。

地上确实有人,只不过早已死去多时。脸色蜡黄,两颊凸现,人是饿死的,尸首已有些腐烂的迹象。

李霁沉声道:“埋了吧。”走这一趟云州,必定会不虚此行。

庙中生起了火堆,外面的毛毛细雨也早已蔓延成瓢泼大雨。

江瑟望着眼前的兄妹俩,面色有些晦暗不明。那哥哥瞧着也只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虽瘦的皮包骨头,但看的出来,容色极是清俊。妹妹要小上个一两岁,容色自然也不差。俩人虽饿极,但吃相很是文雅,不像是普通农家的孩子。

江瑟与李霁对视一眼后开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连忙放下手中的干粮拱手回道:“回恩人,我叫齐彦臣,这是我妹妹齐玉琼。”

江瑟看了正盯着自己的齐玉琼一眼,复又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从云州来的”

齐彦臣闻言开口道:“我和妹妹自小在云州长大,爹娘已相继去世。云州水患发生数月,家里再无存粮,于是我带着妹妹离开云州到别处逃难。云州附近的官道都有官兵在把手,我们只好走小道,没想到遇见了那两个畜生。还好遇到恩人,要不然,我妹妹她”齐彦臣说到此处,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目赤红,满脸是泪,而一旁的齐玉琼也在小声地啜泣着。

江瑟闻言敛眉道:“叫我姑娘便可,再说,是你们救了自己。”

齐彦臣所言非虚,但明显也有所隐瞒,也是,即使是救命恩人,那也不能和盘托出。李霁看着齐彦臣道:“你可知云州知府是何人”

齐彦臣有些怔愣,随即目光中闪出一丝恨意道:“知道,他叫姚安堂。”齐彦臣说完几欲再开口,但最终还是转过头沉默了下来。

“还不知恩人尊姓大名”齐彦臣转移话题道。

还未等江瑟开口回答,李胜抢先开口道:“这是我家夫人和老爷,我家老爷姓李,我们到云州办点儿事。”齐彦臣望着江瑟的眼神他怎么会看不懂,一副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的模样。

李霁闻言嘴角漾起一丝笑意,随即向李胜投去一抹赞许。

齐彦臣眸色一暗道:“原来是李夫人。”原来已经嫁了人。

江瑟瞥了一眼李胜道:“叫我江姑娘便可。”

齐彦臣看了看江瑟,又望了望李霁道:“江姑娘。”齐玉琼悄悄挨近江瑟喊了声“江姐姐”。

夜已深极,外面雨也渐渐小了。燃烧着的柴草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江瑟浑身黏黏湿湿的,一夜之中醒了好几番。

江瑟睁着双眼,转身摸了摸窝在自己身边的齐玉琼,忘了给她找件衣服了。

“庙西有条小溪,衬着雨势不大,赶紧去吧。”李霁躺在柴草堆中睁开眼朝江瑟开口道。

江瑟闻言垂眸愣了愣,旋即起身到马车中拿了两身衣裳,回来抱起齐玉琼走了出去。

江瑟到溪边简单给俩人洗漱了一番,随即散着发丝回了庙中。这齐玉琼小姑娘睡得极死,江瑟抱着她出去了个来回,竟然也没惊醒她。

身上清清爽爽的,江瑟搂着齐玉琼很快便入了睡。

李霁的视线落在江瑟的腰间,今晚他是很难入睡了。

次日,天才蒙蒙亮,李霁江瑟一行人便启程赶往云州城。

云州城中百姓寥寥,一片萧索冷清景象。几人在城中一家客栈中落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