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让乌拉那拉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见皇太极点头应允,哲哲心中得意,擦擦眼角,更是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处理此事,先打发人去请太医,又命将现场所有东西都看管起来,尤其是乌拉那拉氏用过的东西,统统不许人碰,一定要等太医来验过再说
“好好的中秋宴,不想竟出了这样的事,都怪妾身无能,还请贝勒爷责罚”哲哲一脸的愧悔,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你有什么罪”皇太极瞪了她一眼,如今客人都还在,她这样当众请罪,他能说出将她治罪的话吗
“你处置的不错,说什么请罪的话,如今还为时尚早,若你真的有罪,可不是你一句请罪就能了的,若你无罪,我当然也不是是非不分,赏罚不明之人”
他疲惫地挥挥手,示意她起来,哲哲也不敢再辩,只得忍气起身,“如今这里出了这样的事,为免冲撞贵客,还是请诸位福晋先到前面正厅歇歇,顺便等太医来了一起瞧瞧吧”
皇太极点点头,强打精神安排人将客人都请去正厅,一个人将乌拉那拉氏抱到里头的软榻上,噶卢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她还不明白额娘为什么睡得这样沉,也不明白额娘的脸为什么这么黑,是因为她惹额娘生气了吗在她六岁的记忆里,只有她淘气,闯了祸,额娘才会对她黑脸,可额娘就算再生气脸也没有这样黑过
皇太极心酸地搂过这个失去了额娘的孩子,他想不出是谁对她额娘下的手,她不过是个庶福晋,又多年无宠,在这后院儿里,早已是透明人一般的存在,若非豪格如今已长大成人,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她早就会被人遗忘了吧
他首先排除她挡了别人的道儿以至引来杀身之祸的可能,那又是因为什么呢她得罪了谁,竟引来对方下此毒手呢
太医不一会儿就来了,皇太极抱着噶卢岱来到前厅,先看着他帮正厅里的女眷们把了脉,又检查了宴席上所有的美酒佳肴,这才战战兢兢地过来回禀所有的美酒佳肴都没有问题,出问题的只有乌拉那拉氏桌上的那壶酒,别人喝的都是上好的太白酿,只有她桌上放的是加了药的桂花酒
“什么桂花酒你确定没有弄错”哲哲霍地站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盯着地上跪着的太医。
“没,没错啊是桂花酒”太医不知这四福晋为什么这么激动,心顿时提了起来,“其他桌上的太白酿都没有问题,只有桂花酒中被下了大量的钩吻,钩吻剧毒,稍沾一点便可毙命,庶福晋喝了整整一杯,所以立时便毒发身亡了”
哲哲的脸色立时变得苍白,两眼发直地瞪着那太医,嘴里不断地喃喃着:“稍沾一点便可毙命,稍沾一点便可毙命”说着,身子一软,似被抽了筋骨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福晋福晋您这是怎么了您快醒醒啊”
厅中众人初时听说她们所喝的太白酿无毒,心中本已送了口气,眼下见此突发状况,又不免惊诧起来,细细想来,今晚的事疑点颇多,所有人都喝的是太白酿,只有乌拉那拉氏喝的是桂花酒,而有毒的,便恰恰是这独一无二的桂花酒
四贝勒府既然敢打开门来宴客,自是不会在这一壶酒上小气,为什么不上一样的太白酿呢如今这四福晋一听这桂花酒有毒便晕了过去,倒似是另有隐情一般,众人都含了看戏的神情,只有科尔沁出身的几位福晋面含忧虑,却也不敢冒冒失失地开口,厅中一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静。
、死无对证
几个侍女和庶福晋们手忙脚乱地上前扶起哲哲,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太医,好一番忙乱,哲哲才颤颤地睁开了眼,只是人却是有些呆怔,半晌方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贝勒爷,贝勒爷,您得给我做主啊”她奋力推开身旁的侍女,挣扎着跪爬到皇太极的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凄凄沥沥地哭着。
皇太极浓眉一拧,略有些不耐地看着她,“你身为我的正室福晋,有话只管好好说,做出这副样子来像什么还不快起来,把脸上的泪擦干呢”
当着这么多侧妃福晋的面,她这是成心要把四贝勒府的脸面往泥里踩呢更何况也轮不到她来诉冤吧,若连她都怨得无人做主了,那开不了口的乌拉那拉氏岂不是更要怨气冲天了
他冲着一旁的几个庶福晋使个眼色,富苏里宜尔哈忙带着几个庶福晋上前搀起哲哲,不想哲哲竟冲着富苏里宜尔哈脸上便是一掌。
富苏里宜尔哈毫无防备,生生受了她这一个耳光,脸上立时肿起五个通红的指印,她满面愕然,怔怔地看着犹自咒骂不已地哲哲,末了“扑通”一声跪在皇太极跟前,俯身低头在那水磨青砖的地面上“砰砰”地磕着,那细腻光洁的额头不过几下便已红肿渗血。
皇太极也被厅中这骤然的变故惊得呆住了,待他回过神来,富苏里宜尔哈额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而不远处,哲哲状似疯魔,还在狂骂不已,什么风范,什么气度,统统扔到了九霄云外。
他慌忙弯腰,想要扶起满面羞愤的富苏里宜尔哈,却不料她竟死命抽出自个儿的胳膊,只抬头定定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映着那鲜红的血迹,显得越发的触目惊心。
她哽咽着,两行清泪缓缓自满是血污的脸上滑落,“求爷给我做主”
他头疼地揉着额角,这就是他的中秋之夜乌拉那拉氏身死,哲哲疯魔,富苏里宜尔哈还跪在那里,执意要他替她做主
可他怎么做主这事富苏里宜尔哈的确委屈,任谁在这花好月圆的时候被个疯子甩一巴掌都会委屈,可看看哲哲如今这副模样,就算有什么,他也没法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说啊
而引起这场大乱的人犹自疯狂咒骂不已,“你个贱人,毒妇,还敢在这里蛊惑爷那酒水是你准备的吧,你明知道我正在喝药,没办法喝那犯冲的太白酿,你便在那桂花酒里下毒是不是你好狠的心啊你想毒死我自个儿当福晋我呸幸好老天有眼,不叫你这蛇蝎心肠的毒妇得逞,否则连爷都要被你蒙蔽了去”
皇太极猛一抬头,双目赤红地瞪着哲哲,“够了你疯够了没有这种话也是随便乱说的还不住口”
“爷”哲哲猛地扑上前去抱住皇太极的腿,恨恨地抬手指着富苏里宜尔哈,眼中满是怨毒,“是她一定是她这宴席上的酒水都是她准备的,我事前跟她说过,那太白酿虽好,却跟我正喝的药相左,让她单独给我准备些桂花酒,偏偏那些太白酿都没事,只有那桂花酒里有毒,不是她做的手脚又是谁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富苏里宜尔哈惊怔在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哲哲,嘴里喃喃地道:“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做,我没有下毒,不是我做的”
皇太极看着披头散发,如疯如癫的哲哲,缓缓摇头,“不是她”
哲哲大恨,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竟还护着她她双眼怒瞪着富苏里宜尔哈,抬手便想去抓她的头发,不想却被皇太极一把退倒在地,“我说了,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