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这件衣裳还差两针就缝完了,你等着,我这就把它缝好,还好前儿做了两身儿,要不可不是要抓瞎了”
他偎着她,看着她忙忙地穿针引线,心中平白生出一股暖意,便是为了她,他也绝不能认输,那位子他要定了,若违背了父汗的意志,即使要受那天谴,他也甘愿承受。
待更夫敲过一慢三快的更点,她也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长长舒了口气,却见他趴在炕桌上,已是睡着了。
她抓起件玄色大氅小心翼翼地给他披在身上,又蹑手蹑脚地叠起衣服,找出一个鸦青如意云纹锦上添花的大包袱,将这件石青福寿团圆夹袍搁在里头。
她又轻轻起身开了箱子,翻出前两日缝好的那两身衣裳包了进去,连外袍马褂带里头贴身的衣裳都是她亲手做的,还有叫针线上的婆子做的鞋袜,交上来后便搁在一边了,都还没动,这时候也来不及试了,都一总包好了放在包袱里。还好她选的都是素色,否则便是做了此时也不好穿的。
瞧这阵势,努尔哈赤的病情不容乐观啊,前世里的秘史剧上,不是都说他是死在回京的路上吗
她看着睡梦中的皇太极,兀自皱着眉头,想来他心中也是不安的吧即便是她,明知道他是最后的胜者,可不知道详情,心中也难免不安,更何况是他呢
那努尔哈赤因为他执意留下她,已经多次出手打压他了,如今的四大贝勒,可谓是势均力敌了,除了阿敏是他的侄子,在身份上天然的便输他们一截儿,剩下的莽古尔泰弑母,代善与阿巴亥关系暧昧,想要继位却也不易
看起来,倒是那从未上过战场的多尔衮胜算大些
她心中冷笑,这可当真应了那句老话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因为从未做过任何事,便也没有犯错的机会这从未上过战场,更未踏足过朝堂,连政事为何都未见识过的多尔衮,竟成了那天命汗眼中的香饽饽
想想他前日醉酒时的呓语,她的心便揪得紧,只希望那哈赤还能念着那点父子情分,不要做得太过绝情吧
仔细检查了下,还差点路上吃的点心干粮和水袋儿,这东西她的房里却是没有,此时再叫人去厨房却也不是个时候,她心中一时有些踌躇,便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塞娅虽出去了,却也未敢回房,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拼命扒着眼皮,见巴彦过来,赶忙示意他噤声。
巴彦在外头压了低声音,“这是厨房刚做好的点心,这两个水袋儿,一个里头装的是水,一个里头是酒,都是给爷路上拿着路上用的,麻烦姑娘交给格格吧”
哈日珠拉心下一喜,难怪这巴彦竟能成了他的心腹,管着这偌大一个府邸,自是有他的长处在的。虽然平日里巴结谄媚似哈巴狗儿,但到了正事上,却也绝对不含糊。
她将这些点心和水袋儿塞到包袱里,拿出去交给巴彦,“你们爷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你把这个交给路上跟着人,再好生嘱咐他们些,别偷懒,把爷照顾好了。”又掏出两个荷包递了过去,“这里头有些银子,你拿去给他们分分,告诉他们,只要好好当差,回来我还有赏的,谁要是敢偷懒耍滑,不好生照顾主子,我也绝不饶他”
、离别
细细叮嘱过巴彦,刚把他打发走,一回身,却见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那里。
“怎么不多睡会儿”她倒杯水递给他,“这时候还早,你还能再睡半个时辰,我替你看着,你再多睡会儿吧”
他看着那细白瓷杯里清澈透明的液体皱眉,“怎么是白水你这里连茶都喝不上了”
“大半夜的喝茶伤神,越发的睡不着了,赶紧喝了再躺会儿吧,不养好精神,怎么赶路呢”
他笑笑,一饮而尽,手中茶杯却未递还给她,“过来坐下跟我说说话吧”他拍拍身旁的位置,“原是看你做针线的,不想竟睡着了,还有好些话没跟你说呢”
她点点头,既然他不想睡,那说说话也好,这一去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也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跟他说话。
“我把尼喀和阿布凯他们都给你留下,想来有他们在,还没人能为难你,外头的事便交给巴彦,以后这边饮食一应用的东西,都让他从外头采买,不要从府里的公帐上走,也别限定采买的对象,这样她们便是想下手也摸不到规律”
她心中慌乱,“你把尼喀和阿布凯他们都留下了,那你呢”这一去,必定是凶险万分,有尼喀他们在,好歹也多些保障,如今都留给她,那他怎么办
她绝不同意
“尼喀他们必须跟着你,便是有个什么变故,好歹也有个回旋的余地。我在这后院儿,又没什么危险,他们跟着我可真真是大材小用了”
好说歹说,他总算答应带走一半的暗卫,“那便让尼喀带一半的人手留下,阿布凯他们跟我走”他终是挂念着她的,把最精锐的都留给了她
哈日珠拉也不再推辞,她知道这已经是他的底限,便是再争也没有用的,“那你路上一定小心,记着我等你回来呢”
她起身打开紫檀雕花妆台上那螺钿嵌花的小柜子,从最底层拿出林丹汗的虎头令牌,“既然那些蒙古出身的兵将都认这个令牌,你拿上或许会有用”
他点点头,伸手接过,将那冰凉黝黑的令牌放进贴身的暗袋里,“你放心,我既看出了他们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又怎么会束手待毙,这些日子,我也布置了不少后手,只是没想到父汗这么快就撑不住了,父汗,他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她静静拉着他的手,听着他语调中的黯淡伤感,“放心吧,不论发生什么,我都等着你”继而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还没跟我老实交代,那叶赫那拉氏是怎么回事我倒不知道你竟有这样的好本事,什么时候的事说”
他先是一窒,随即便笑,心中一股暖流温暖着他冷寂的心,用这样的方式把他从那消沉伤感的情绪里拉出来,也就只有她做得出来
他举起手,故意做出一副惊慌害怕的模样,“格格饶命,小的一向为您守身如玉,那叶赫那拉氏,可是另有隐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