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他可以算是今晚最不开心的一个了,被当众打脸不说,还在一时的冲动下御前露刃,虽然皇太极还没宣布娜木钟会嫁给谁,可他还有点自知之明,这绝不会是留给他的。
今天的事可大可小,全看皇太极的意思,若他愿意放他一马,那自会是一场酒后无德的小事,他认个错儿,低个头也就过去了。可若皇太极不想放过他,一心抓着这件事做文章,那
莽古济一走到宫门口就看到了宫门外跪着的莽古尔泰,眼中的泪一下在掉了出来,“莽古尔泰,你这是何苦我进宫去,我一定要进宫去跟皇太极讨个公道,凭什么,你为大金国杀场征战这么多年,如今竟连多尔衮这么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兔崽子都踩到了你的头上,凭什么”
莽古尔泰一把没拉住,眼看着莽古济跑进了宫门,吓得他猛推了身旁的侍卫一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十贝勒喊来”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姐姐了,她一生要强,何曾对谁低过头,父汗活着的时候把她宠坏了,连皇太极都没少受她的挤兑,可如今形势比人强,父汗已经不在了,已经没人能护着她了,偏她自个儿还没有自知之明,她这会儿进去,不把事情搞得更僵才怪
德格类,德格类怎么还不来皇太极不肯见他,他在这里已经跪了大半天了,只盼着德格类赶紧过来把这个不着调的姐姐给领回去,别闯出大祸来才好。
只是他不知,他这个姐姐已经闯下大祸了。
“大汗到底想要怎么着,这就给句痛快话吧”莽古济不顾侍卫的阻拦,一脚踹开了大正殿的殿门,里头代善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怔不定地看着怒气冲冲的莽古济。
“莽古济,你疯了吗这大正殿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这里撒野”皇太极气得脸色铁青,一个两个的都不着调,这个莽古济也想造反吗
“我撒野”莽古济冷笑一声,斜睨着皇太极,“大汗,你凭良心说,你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你有把莽古尔泰当兄弟,把我莽古济当姐姐吗我的女儿嫁给你的儿子,你却偏捧着那个科尔沁来的小贱人,我女儿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如今你还把那察哈尔来的小贱人指给他,你让我的女儿怎么办你是想逼死莽古尔泰,逼死我们母女吗你对得起父汗的在天之灵吗”
皇太极眼中闪过一抹轻蔑,这时候想到父汗了他活着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做的父汗疼了你一辈子,可你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可曾替他考虑过分毫
“姐姐这是什么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莽古尔泰犯法当罚,豪格有功当然也该赏,这跟你说的有什么关系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不把你当姐姐,什么时候不把莽古尔泰当兄弟了他御前露刃,难道我还得把脖子伸出去任他砍,那才是把他当兄弟吗一派胡言”
莽古济眼神一闪,知道自己方才说的太急,叫他抓住了话柄,却又不肯就此服软,她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满腔的怒火似要将她烧焦了。
自从父汗死后,她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她女儿的日子就更不用说了,失去了父汗这个依仗,她的女儿在豪格的府里就是个摆设,豪格日日宿在科尔沁来的那个小贱人那里,连府里的大权都交给了她,自己的女儿要吃什么用什么,还得看那个小贱人的脸色,她早就不满了。
如今皇太极又把那个察哈尔来的泰松公主赏给了豪格,自己的女儿越发没了出头之日,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是,莽古尔泰御前露刃是不对,可那不是喝多了酒,一时忘形吗兄弟之间,何必计较这些小事。您就大人大量饶恕了他,岂不显得你胸怀宽广至于那泰松公主,正好拿来赏给他,又堵了他的嘴,叫他对您感恩戴德啊”莽古济自认这番话说的够得体,在她嚣张一生的认知中,她已经将姿态放的够低,给足了皇太极颜面。
“啪”皇太极狠狠将手中的奏折扔在案上,还把泰松公主赏给莽古尔泰,她倒打得好算盘,要不要他这个大汗再下个罪己诏,向他们兄妹低头认错
“莽古济姐姐这话就错了,君臣名分早定,在大汗面前,莽古尔泰哥哥是兄弟没错,可更是君臣,这哪里是一句酒后失德就能掩饰得了的。至于泰松公主,昨日宴席上,大汗已经当众给他们许了婚,您这时候叫大汗再把她转嫁给莽古尔泰哥哥,岂不是叫大汗出尔反尔,打了大汗的脸面。”
皇太极赞许地看着多尔衮,不错,这小子果然识时务,不枉他在他身上费的那一番心思。
“我跟大汗说话,你插的什么嘴”莽古济仿若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暴怒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论资历,论军功,你哪点比得上莽古尔泰他的功过,哪里轮得到你来评说,他在战场上打拼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在树林子里玩泥巴呢,你算哪根儿葱”
“住口”皇太极狠狠摔了案上的茶盏,怒瞪着她,“越说越离谱,口口声声说我眼里没兄弟,你眼里难道就有兄弟了吗你说这番话,可曾将多尔衮视为兄弟你可曾有个做姐姐的样子”
、谋逆
“自私暴虐,残苛无德。我一向敬你是姐姐,看在父汗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却不料你越发得了意,这大政殿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能撒野的地儿就为了泰松公主嫁给豪格这回察哈尔嫁过来的人不少,都跟你这样儿,是不是就得把这大政殿拆了啊”
他冷笑着睨她一眼,“泰松公主是林丹汗的妹妹,嫁给豪格,自然是桩喜事,你的女儿若是大度有妇德,自然还是他的嫡福晋,任谁也越不过她去。可就是有了你这样的额娘,事事听你挑唆,这才处事无度,失了人心,以至如今处境艰难。你不好生反省自己的过错,反而一味恶虐谗佞,你这样做,只会让你的女儿更加没了立足之地。”
皇太极的话更加激怒了莽古济,她上前一把将皇太极面前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并奏折文书扫落在地,“我暴虐残苛我的女儿处事无度皇太极,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若不是你偏心那个科尔沁来的小贱人,豪格回对她视而不见吗她的处境如此艰难,不是你造成的吗你可是她的亲舅舅啊,你就这样对自己的血脉骨肉,连一丝亲情都不顾了吗”
“一派胡言”皇太极也是怒极,狠狠一脚将面前桌案踢倒,咣当倒下的桌案险些砸中梗着脖子的哈达公主,“明知豪格的生母去了,却不回来替自己的婆母守孝,对豪格府中的女人下药,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你那好女儿做的吧你把女儿教唆成这样,还有脸到我这里来闹,豪格没休弃她,已是看在骨肉亲情的情分上,你再胡闹,却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哈达公主一惊,没料皇太极竟然全都知道,更是当众将这些阴私揭了出来,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叫她的女儿以后怎么做人
“她,她不回来守孝,还不是为着要在父汗跟前尽孝,一个小小的庶福晋和天命汗,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吗”
见她眼神飘忽,犹自嘴硬,皇太极冷哂一声,“在父汗跟前尽孝亏你说的出口,她在清河的时候,除了日日缠着豪格,可曾做过一件正事她是给父汗喂过一次汤,还是替父汗熬过一次药我的好姐姐,你呢你又做了些什么你不知道父汗的病情已经无法再拖了吗就为了你心里那点私欲,你便不顾父汗的病情和豪格一心想要为母尽孝的孝心,自己找借口不回来不说,还怂恿父汗留下豪格,让豪格无法赶回来守孝灵前,你觉得她做了这些事之后,豪格还会敬重她吗她跟豪格还有未来吗”
“说谎,你都是说谎她是在父汗那里尽孝,她是在尽孝啊”哈达公主一声尖利的嘶吼如受伤的野兽,她跌跌撞撞地奔出大政殿,正跟赶来的德格类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