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过早膳收拾妥当后,寒领着皇月岚绕到冰屋后方的瀑布前。寒双手结印,淡红薄唇微动,喃喃的念起咒语,一道白光自他的指尖射出,照在瀑布之上。只见那瀑布像是挂在房门上的帘子般缓慢掀开,水流自动朝两旁分开,露出了一个隐秘的洞口。
“水帘洞”皇月岚哭笑不得的扶额叹息,怪不得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这通往冰潭的通道竟然藏得如此隐蔽,若非自己曾看过西游记,怕是连猜都不会猜到瀑布后面别有洞天吧。看来当初答应寒的条件果然是正确的,虽然在这三天里,除了第一天寒比较安分外,这个小魔王没少折腾自己。
狭窄冗长的通道只容一人通过,皇月岚走在负责引路的寒的身后,半弯着腰避免碰到头,一步一滑的紧跟着他。两旁没有火把,只能依靠冰层折射出的微光照明,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两双眼睛格外明亮,像是夜空中的星星。
相对无言,沉默良久,除了吩咐皇月岚做事外很少主动讲话的寒突然出声,打破了两人间略微诡秘的气氛:“你恨他吗”“谁”对他没头没脑的问题很是疑惑,皇月岚条件反射的反问脱口而出,旋即意识到自己和寒的交集只有魔界之主,他会问起的自然不会是别人,随即摇头否认,“不恨。”
“他几次三番要杀你,为何不恨”虽是问句却毫无疑问的感觉,与其说这是不解的追问,寒冷淡的语气听上去更像是在诉说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实。“我这不还活的好好的嘛”皇月岚不怎么在意的随口打趣道。
似是对她敷衍的答案很不满意,寒转头冷冷的瞪了皇月岚一眼,她讪讪的摸了下鼻子,无奈正色道:“他不像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如果杀我是有正当理由的,我哪里有资格恨恨太累了,而我很懒。其实说实话,我很感激他,因为无论如何对我,他始终没有伤害过我的爱人们。”
“他若杀了他们呢”寒的声音轻飘飘的从前方传来,似有若无的杀意不明显却很真切,这令皇月岚蓦地沉下了脸,紫眸里迸射出凛冽的暗光,声音肃杀坚决:“谁若是胆敢对他们出手,我断然不会轻饶”哪怕是不自量力的以卵击石,她也势必会让对方付出几倍于对他们的伤害的惨痛代价
寒停步转身凝望,皇月岚的神色全数落入他的眼中。身形几乎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杀气像从未存在过般消散,一语不发的继续往前走。皇月岚也从方才的心境中抽离,没有追问寒为何有此一问,她垂眸掩住眸中神色,若无其事的快步跟上寒的脚步。
出了洞口,即到达了冰潭,入目便是成片不沾染丝毫杂色的血液般的鲜红色,覆在水面上的翠绿荷叶被满眼热烈的鲜红色遮掩,完全沦为娇艳欲滴的盛放着的莲花的陪衬。每一朵花,都像是一簇燃烧着的火苗,在风中跳跃摇曳,以最绚丽的姿态闪烁着生命的火光。想必那就是冰潭火莲了。
而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周遭的环境,清澈见底的冰潭水平如镜,照在上面的阳光经过反射,便再也没有最初的温度,只余下一道道刀锋般刺骨的寒芒。自冰潭中渗出的冷意,如同最毒辣的,在尚未察觉之时已浸入骨髓,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结,冷的感受不到半分生命的温度。
体质特殊无法感知外界温度的皇月岚都被那冷意冻得打哆嗦,体内雄厚的内力自动自发的调动起来为身体驱寒,但那暖意还未抵达寒冷处,就如同轻烟般消散了。斜睨着皇月岚举动,寒冷然的声音和这冰潭的冷如出一辙,神情略带不屑:“别白费力气了,冰潭环境特殊,一切功力都会被封。”
“那便是你要寻的冰潭火莲,一朵足以起死回生。想要得到它,就自己游过去摘吧。我当初只答应带你来找此花,并未答应过帮你取得它。”难得的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寒抬手指了指冰潭中绽放的火莲花,双手抱胸退开几步,摆明了自己袖手旁观的态度。
“不管怎样,多谢你了。”皇月岚冻得有点发紫的嘴角抽动着扯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但还是真诚的道了谢。这要求根本就是在刻意为难她吧,听寒的口气,他分明有更简便的取得冰潭火莲的方法,可是他不愿意出手相助。不过,无论他是否帮忙,带她来到此地,于她已是一件不小的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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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月岚走到冰潭的潭边蹲下,近距离袭来的寒意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试探着伸出左手没入水中,想要切身感受一下这冰潭的温度到底有多低,哪知道那刺骨的寒冷还未来得及从指尖传入大脑,手就被冻的僵硬,完全失去知觉了。
冰潭的寒冷像是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手向手臂乃至全身蔓延,皇月岚骇然暗叫不好,急待收手,已是不及,整条左臂已不听使唤,她急中生智,整个身体的重心往后一倒,踉跄着退了一步跌坐在地,这才使左手脱离了冰潭。
顾不得这一跤摔得生疼,皇月岚席地而坐,把右手覆盖在左手上紧紧捂住,不停的用力揉搓着,靠着体温的传递和摩擦生热,才让手臂恢复正常。看来书中记载绝无夸大的成分,这温度岂止是常人难以忍受,要是下水,怕是连冷都感觉不到,就直接被冻成人体冰雕了
从怀里掏出凌清风临行前给她的小瓷瓶,倒出一颗火红色的丹药,仰头吞下,登时只觉得一把烈火自腹中熊熊不灭的燃烧起来,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像是被丢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甚至能够听到烈火焚身的“兹兹”声,闻到皮焦肉烂的焦糊味道。热和痛的感觉几乎令人神经麻痹。
咬紧唇,用过人的意志力将抑制不住的颤抖和痛呼全数忍耐下来,皇月岚再次伸手探向冰潭,如同将一块烧红的烙铁放入冷水中,耳边似乎听见了呲呲作响的声音,看见了烙铁表面的水瞬间汽化的场景。如堕冰火两重天,钻心的冷和蚀骨的热,给予人如临地狱的折磨。
浸没在冰潭中的手仍可以自由活动,所有的感觉仍清晰强烈,皇月岚毫不迟疑的脱掉外袍,纵身一跃,跳入了冰潭之中,朝湖中央的冰潭火莲游去。烈火丹是通过特殊药物,将人体内的所有能量在一瞬间内全部激发出来,功效虽强大,但作用效果极其短暂,耽误不得,毕竟人体储存的能量是有限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烈火丹的功效逐渐减弱,寒冷一寸寸的侵入皇月岚的身体,使她的行动愈发的迟缓,从潭边到潭中央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路程,若是放在平日里,即便不用轻功,以皇月岚的速度也是转瞬即达,可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个距离堪比马拉松长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皇月岚终于游到了潭中央,手指在触及那朵离自己最近的娇艳的鲜花、准备辣手摧花的时候,寒的声音带着几分飘渺幽幽的从后方随风飘了过来,轻描淡写的语气仿若事不关己,说话的内容却令人心头一震:“如果我告诉你,你摘了这花,我就会死,你还会取走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