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仿佛根本不曾失去它的主人。
“鸾音你不是请假回家探亲了吗难得出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和鸾音相熟的流云阁侍卫是皇月岚所熟识的,她热情的拍着皇月岚的肩膀跟她打招呼。“自然是有急事。皇上在里面”皇月岚无暇分心和她寒暄以免暴露真实身份,意有所指的瞥眼流云阁的内殿,刻意压低声音问道。
皇月岚一系列明显的暗示使得侍卫误以为鸾音是收到皇帝的密旨急召回宫有要事相商的,会意的颔首噤声,朝着慕流云房间的位置抬了抬下巴,识相的退到门边继续兢兢业业的站岗不再阻拦。皇月岚畅通无阻的长驱直入,径直走向自己居住近半年的卧室。
“皇上的预产期大概就是近几日,请暮庭总管务必小心照看着,微臣和稳公就在隔壁,有情况随时传唤。”伴随着收拾药箱的细微响动,黄靖易那属于医者的平稳音调有着安抚人心的从容淡静。随后是暮庭略显紧张但坚定不移的应答:“暮庭晓得,自会尽心竭力的照顾好皇上的,黄太医慢走。”
听得黄靖易要离开,皇月岚闪身躲藏到走廊里的房梁上,目送她提着药箱回到隔壁的房间后,才再次现身悄无声息的落在门口。纤纤玉手已然覆盖于雕花木门之上,只消轻轻往前一推便能够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但行事素来雷厉风行的皇月岚却在此刻突然难得的犹豫起来。
见,亦或是不见曾经决然的留书离开誓言永不再见,她以为他们从此天涯陌路再无交集,岂料竟然有一个即将诞生的婴孩将他们两人的血脉相连。即便是事出有因,她绝情的抛弃他们父子是不争的事实,他怨恨她吗而她,又能否彻底遗忘他曾经的欺瞒和利用,心无芥蒂的重新接纳他们
脑海里蓦地蹦出宋雨泽的话,皇月岚忽然顿悟的摇摇头,自嘲的低笑,她和季墨渊都是当局者迷,太多繁杂的外事扰乱心魂,给本来清明透亮的感情蒙上一层灰尘,其实事实或许正是如旁观者宋雨泽所言的那般简单。她单人独骑千里迢迢的赶来,难道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吗
皇月岚抬手扯掉覆盖在脸上易容用的,默念咒语恢复成原本的紫发紫眸,深呼吸几口稳稳心神,毅然决然的推开房间的门。“娘娘”专心致志的给季墨渊削苹果的暮庭,在听到门响抬首的瞬间傻眼,惊愕的大张着的嘴几乎能够一口吞下手里的苹果。
“哪位娘娘,竟敢擅闯流云阁朕不是说过,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吗滚出去”垂落的紫红床帐遮挡住了季墨渊的头和脚,唯有圆滚滚的肚皮格外扎眼,略带薄怒的斥责因为怀孕的缘故而少了些惯有的气势,但仍然有着帝王不容抗拒的威严。
暮庭险些喜极而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行礼,哽咽着呼唤:“暮庭见过云贵妃娘娘”床铺上仰面躺着的明黄人影颓然一颤,颤抖着伸手撩起阻挡视线的床帐,急切的眸光慌乱的搜索到皇月岚的身影,薄唇微动自言自语的呢喃着难以置信的话:“真的是你吗不是梦吗不是幻觉吗”
他经常梦到自己吗心头酸涩的味道冲淡了重逢的复杂心情,皇月岚顺手捞起傻傻的盯着她看起来没完没了而忘记起身的暮庭,自己飘然坐到床边,握住季墨渊在虚空里摸索着试图抓住眼前幻影的手,掌心冰冷的触感令皇月岚皱眉,她叹息着承认:“是我,皇月岚。”
“暮庭,出去。”到底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季墨渊的失态只是一刹那,很快便恢复到以往的神态,他没有抽回被皇月岚用体温温暖着的手,黑眸贪婪的凝视着她熟悉且陌生的容颜,竭力控制着平和淡漠的语气:“你来干什么”
皇月岚的视线从季墨渊消瘦的脸庞移到他浑圆的小腹处,没有言语。果然是怨她的吧,可是她不想甜言蜜语的哄劝,因为她的心里也有解不开的心结,他蒙骗算计她那么多次,害得她的爱人们伤心难过,甚至拱手将明月晗等人推入郑倩柔的火炕里,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他的一句抱歉。
“朕留着这个孩子是为了堵住大臣们要朕重新册封皇后传承皇族血统的嘴,以免外戚专权的历史重演,与你无关。”季墨渊顺着皇月岚的目光望向自己高挺的肚子,赌气的用力甩开她的手,唇角轻轻牵起嘲弄的讽刺,深邃黑眸里极快的掠过一抹悲凉,语气冷漠的不含分毫情感。
“你算计我便罢,还想利用我的孩子”季墨渊的话恰好戳中皇月岚的痛脚,像一把火顿时将她憋屈许久的糟糕心情点燃,她的紫眸危险的眯起,冷冷的和季墨渊针锋相对,愤怒到口不择言,“分明是流着我的血的骨肉,你竟然说与我无关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带他走”
皇月岚袍袖一展负气的冲到桌边,仰脖将茶杯里微冷的浓茶一饮而尽,清凉的茶水入喉压制住骤然失控的情绪,苦涩却如同瘟疫般迅速扩散到全身。何时开始,他们只能言辞犀利的互相伤害为什么他们始终无法和平共处坦然相对两颗渐行渐远的心,即使有子嗣的羁绊,仍然无法靠近吗
“你不能这么做”季墨渊静若寒潭的黑眸霎时掀起惶急的狂风暴雨,伸手紧紧的捂住肚子,愤恨、决绝、惊恐甚至掺杂着卑微的哀求,哪里有半点帝王风范。她有那么多夫君为她传宗接代,而他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相依为命,她怎么忍心抢走在离开他后还要带走他的孩子,她怎么能如此狠心
像是能够感同身受的体味到父亲激动的情绪,一阵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痉挛的抽搐自腹部传来,季墨渊的眉头骤然紧皱,一声抑制不住的痛呼从贝齿紧咬着的苍白唇间溢出,光洁的额头登时冒出豆大的冷汗,殷红的鲜血将身下的床铺和被褥染红。
弥漫的血腥味和刺目的血色像扼住喉咙的绳索,勒的皇月岚呼吸一窒,恐惧和无措铺天盖地的袭来,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全都不翼而飞,她一个箭步冲到季墨渊身旁,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无伦次的安慰着:“要生了吗对不起,我你、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气你的。”
“我要做什么对了,找人稳公何在黄靖易暮庭”手忙脚乱的在一团乱麻般的凌乱思维里寻到一个能够当作救命稻草的线头,皇月岚二话不说直接打横将季墨渊抱起来,一脚踹开房间的门,灌注内力的声音在流云阁的走廊里洪亮的回响着。
季墨渊此刻视野里所见到的皇月岚是前所未有的张皇失措,清明的紫眸一览无余的荡漾着担忧和关怀的柔波,以及坦率的歉疚。莫名的,心忽然一片宁静,仿佛是惊涛骇浪里挣扎的孤舟终于在茫茫黑暗里寻到归属的港湾,漂泊无依的浪子在漫漫旅途里寻到驻足停留的归宿。
“我有话要问你你如实作答”情不自禁的反握住那双此刻颤抖冰冷的更甚于他的手,季墨渊强忍着一波波的阵痛,在皇月岚的臂弯里仰视着她,固执的倾吐着埋藏在心底、现在迫切的想要得知答案的问题,“月岚,你还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