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来世当牛做马感激不尽。”
“月娘,你说什么呢”我责备她不该说不吉利的话,鸿琰轻轻推了推我的臂肘向床尾一指,渗出的一滩血迹染红了床单被褥,沿着床沿往下淌了足有一摊腥红。
“月娘,月娘”我抱着孩子靠近床头蹲下,月娘不知何时已合了双眼,胸前也停止起伏生机不再。
“方才说话的时候就快不行了,她知道自己活不成,故而托你替她照顾孩子。”鸿琰双手背后冷冷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她身子纤弱且常年跟不上营养,加之没了相公心思郁结故而产后血崩,你无需自责。”
“我们把她殓了吧。”我抱着华容回头望他,鸿琰仰头不置可否。
北海寒风在啸,我站在月娘的碑前抚着月华容的襁褓对她施了凝神法取暖。
“你打算送她去哪”鸿琰问我。
“我想好了,去昆仑。昆仑山多的是修炼的上仙,总有人收留容儿。”昆仑是我琢磨了很久最后敲定的地方。其实本想带她回佛戾山的,可是曲寒那厮爱喝酒又实在不会带孩子,我可不想毁了月娘唯一的骨血。至于蓬莱州上的那些和曲寒的品行殊途同归,素爱琴曲风流绝不会勉强自己做出带孩子这等有伤风雅之事。
鸿琰驾云的速度比我御剑快些,他虽不愿送我去昆仑,我却乐意搭这趟顺风车。
“你为什么进蜀王宫”我半坐在云层中央抱着月华容哼唱小调,鸿琰双手环胸立于边缘重操旧话。
“听说西去的蜀国公私生活丰富多彩,心里好奇才去瞧瞧。”
我一边逗弄着月华容一边答他,鸿琰觉得我在应付他转头凝眸深邃:“我要抽出你的记忆瞧个真切。”
我故作无谓抬头看他:“你要看我记忆也行,看完记得对我负责就好。”
“负责”鸿琰不明白我的意思,好看的凤眸一颤等我解释。
我深吸了口气不紧不慢:“男儿看了姑娘的身子就得对姑娘负责。记忆虽不属女儿娇躯可也算是我身子的一部分,你既要看我身子岂有不肯负责的道理”
鸿琰本已触到了我的发,听我那不要脸的谬论当即转身不再理我,我就知道我又被嫌弃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却除了你的名字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哪里的魔”我好奇不是没有原因的,曲寒是上古重明鸟谁都忌惮三分,他却能斗得同曲寒两败俱伤,还说本该大获全胜不过是中招意外云云。虽说不能排除是男人常有的夸大其词,可用紫槿的话说,夸大其词也是需要资本的,没有资本那就是吹牛了。
鸿琰背对着我不发一言,身后泻下的长发被逆风拂的微扬,只束在头顶的紫金发冠屹立不动。我瞧不见他的神色更不能由此猜测他在想什么。
“魔就是魔,还要分哪里”鸿琰沉了许久才又开口却答非所问,我耸耸肩也不奇怪。反而他老实回答了我的问题那才叫我吃惊。
“四海龙王要分个东西南北,五岳大帝也囊括了东西南北中,魔虽与天为敌好歹也算正规机构,你们就不分一分吗”
鸿琰微微撇过一侧对我的那句“正规机构”表示不解:“你说这话就不怕回去被曲寒扒了皮”
“没事,他手里有我把柄也就只有罚我挖笋或是把我扔出房门的胆子。”我挤眉弄眼逗弄月华容洋洋得意,“有一次夜里我潜进他房里偷点心吃,没曾想白天被他独占的玫瑰酥早被他吃了干净。不过也不能算无功而返,我听他梦里在唤别人的名字,他管那姑娘叫小鱼。”
“小鱼”鸿琰破天荒地回头看我,眸间闪烁着说不出的异动,“似曾相识的名字,我却不知在哪听过。”
、傀儡魔窟
“你说什么”月华容被我逗得咧嘴发笑,我没听清鸿琰的自言自语又问了遍,鸿琰却冷冷回了一句没什么。
没过多久到了昆仑山附近,鸿琰凝指施法将云雾降在了玉虚峰。
“书信写好没有”
“什么书信”
我扭头不懂,鸿琰撇过眸子把我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你不留封信他们怎么知道这是弃婴”
“这看不出来吗”
我低头望了望月华容,又抬头瞄了鸿琰半晌,正要笑他多此一举却不想这厮扬手变出纸笔扔在我脚下:“总要写点东西免得途生许多麻烦。”
我不情不愿把孩子塞进鸿琰的怀里,埋头趴在地上思考着写什么才好。说是塞一点也不过分,鸿琰皱眉不太愿意承担抱孩子的工作,我只能选择性忽视他的神情不满执笔深思,闭着眼睛想了又想足足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挥笔洋洋洒洒写下了深思熟虑后的五个字弃婴月华容。
鸿琰眉心抽搐对我的智商表示怀疑:“你想了这么久就只想了这五个字”
我起身看着自己的墨宝啧啧称奇:“你不懂,浓缩就是精华。”
我没告诉他,若不是怕昆仑山的神仙以为她没名儿而随意取个小翠阿莲之类的名字,我会连月华容三个字都省去。
我将信纸塞进了月华容的襁褓,接过孩子就要动身,鸿琰却驻足未动。
“你不上山吗”
鸿琰撩袍寻了一处的岩石坐下:“我还是不去的好,你快去快回别想着逃,我在这等你。”
“你又不肯索我的记忆,困我何用”我昂首挺胸以极欠扁的姿态凑上脑门,“我自然会快些不需要你提醒,本姑娘还等着和夫君入洞房呢。”
鸿琰凝眉:“你再不动身我就让这女娃见阎王去”
我瘪嘴转身就走,这厮一点玩笑都开不得好生无聊,这一点曲寒不知比他要强上多少。
沿途时有路过的昆仑小仙,我抱着月华容一路躲闪。所幸我怀抱的婴孩出生尚不足一日,除了笑就是睡,只有才落娘胎的时候啼哭不已平日都是极安静的。
到了昆仑山顶,仙气飘渺的玉虚宫就在眼前。玉虚宫前的空地多是精致的白玉石阶,石阶上空浮着极大的天池罗盘用以探测天下大事。早听曲寒说昆仑仙对六界五行的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只是多半也就瞧瞧,旁人的命中劫数若不扰及所谓的天下太平他们绝不干预。故此,我觉得这玩意儿对他们而言就是完全多余的东西,唯一的用处就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偷窥偷窥旁人的隐私。
玉虚宫前守着几个雪袍女仙,每人皆着一色只能靠身形脸蛋区分。不过我是来放孩子的,这些自也对我构不成什么影响。
雪袍女仙把手宫门神色警惕,我弯腰绕着另一处殿宇踏碎步而去,若不是怀里抱着孩子我还能匍匐前进。
我回头张望着四处无人随意推了一扇房门而入,房中洁净雅致,桌上的茶盏还是热的。我逗弄着月华容将她安置在榻上,月华容闭眼睡的香甜,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再见。”我挥手向她作别,月华容在睡梦中勾起一笑,我带上房门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