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联合了魔殿的人来骗我同情是不是你给我起来,你睁开眼睛你起来”
我驻于窗前看出他的身子在抖,他抚她的指尖在抖:“告发你恋慕秋翎之事的人不是云若,是意外偷听到你们谈话的仙友。皆叹云若流光,我却爱错了人。这是云若临死前托梦让我转告你的话。一字不漏,我带到了。”
流光仰头笑得凄苦:“你还想骗我你们全部联合了她骗我云若,你给我起来,我让你起来”
殊彦点额表示无奈:“是真是假你探一探不就知了人死无脉搏仙死无灵力,她现在只剩一副躯壳了。”
流光张嘴想哭却说不出话来,眸光涣散神志也越渐迷糊:“云若,我求你了还不行吗,你起来我不生你气了,你起来跟他们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再也不气你了,我们回家好不好那个家我好久没有回去了,我想喝你给我沏的茶。其实你不知道,你沏的茶很好喝,我每次都骗你说是打赏了下人,其实我都喝了,我都喝了”
我拾起地上的娟锦才开始犹豫着该不该给他,殊彦却走来一把夺过了娟锦瞧得津津有味:“哇,这上面写的什么,诀别诗啊”
“殊彦,你给我。”
我伸手要去抢,他却一个转身便将这娟锦扔到了云若的嫁衣上:“这是她的焚心一炬,你不瞧瞧”
流光不敢触那娟锦,目光对上了几行字迹终于止不住眼泪伏于她的身上嚎啕大哭。
“她死了,你玩够了也该回了罢”
“我才是你的妻子,她已经死了”
“若是最初的最初我不信那镇上的传言,不走那条小路,我是不是会比现在过的好一点”
此生,再无云若
“云儿,我错了,我错了云儿我带你回家,焚心盏我们不要了,四凶器也不要了,我们回家”她的身子更凉了些,流光发疯一般捧过那娟锦伏地喊得歇斯底里,“云儿”
流光将她的身子揽在怀里便向外去,因体内未清的断肠之毒影响了身子康健,才下石阶便脚下不稳踉跄扑在了地上。云若跌在了身前的不远处,他手脚并用爬过去撑起她的身子拂净了她颊上的灰土:“摔疼了吗,我们回去好好休息,一觉醒来就不疼了。”
“娘娘,主上的吩咐已经做到了,我们回吧。”段千绝在我身后问道,殊彦双手环胸也等我做决定。
我点了点头,流光却红着眸子回头瞪我:“鸿琰是他害了云儿,他这个孽障,他这个凶手”
段千绝上前揪住他的衣襟:“流光你说什么,若不是主上下令你的妻子就得挂在东南山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流光掌心生光多出了一把利刃,“今日我倒要看看,是谁挫骨扬灰”
流光推开段千绝化光离去,殊彦遥望着暗道一声不好:“糟了,那是东南山的方向。”
“流光”我冲他的背影唤了一声却不得回应,段千绝驾云紧追而去,我望着云若去留不得心焦不已,“殊彦,你能帮我将云若下葬吗”
殊彦隐去玩笑点头:“你去吧,我自有分寸。可是你会驾云吗”
我沉默几许深吸一口气:“应该会。”
云若教了我驾云御风之法,这些日子我都趁着入夜勤加练习,除了洞房的那一夜。
我汇聚体内的气流终于驾云腾空,殊彦望着我笑了笑竖起大拇指,我回了他的笑便加快了速度追流光而去。
云上的景致让我想起了曾经与他驾云而行,失神间又忆起了大婚洞房,鸿琰似乎自那夜后便不再对我笑了。我甚至在他的眸中看到了失望,是错觉吗
我才掌握驾云之法速度是最慢的,到东南山时却已嗅见了浓浓的杀气。东门外血流成河一个人也不见,里头传来的厮杀声却越发惨烈。
“流光”我赶到时段千绝已负伤跌至一旁,殿前遍地横尸触目惊心。流光手持利刃踏着尸体一步步往前,鸿琰就在阶上冷眸望着他一言不发。
“流光你这是干什么,云若担下骂名换来解药是为了让你活着”我追上去夺他的法器,流光额上渗出了腥红却依旧厉目。
“活着她不在了,我活着给谁看”流光说话间忍不住傻笑,“她说她下辈子不做仙,我下辈子也不做仙了,做个平民百姓挺好。我要带上一株百合去小路尽头等她,来世娶她回家,我日日唤她娘子。”
奉虔护在鸿琰身前不屑:“我就说不该将她的身子带回去,早知便该悬在魔殿前让天帝老儿看看,看看他敕封的云若圣母如今是个什么惨状”
流光手心颤了颤抬头狰狞,大喝一声后眸中生出血丝扬手便挥出仙光拂去。
奉虔正欲动手却被鸿琰挡在了身后,只一个点指便将他拂出的法力挡在了身外:“你没吃解药吧,法力竟弱到这个地步。怎么,心里憎恨想要报仇可是你没这个能耐。孤今日站在这让你杀,你杀得了吗”
“流光,你不能去啊流光”
我拉住他的胳膊却被他扬手推开好几步远,鸿琰的眸子勾起寒凉,掌心凝术渐生火光。
这是这是青灵诀
“鸿琰,不要杀”
我话音未落却怔住再也不能开口,鸿琰的青灵诀将他打出了好一段距离,他的青灵诀常人便难抵挡,何况身中断肠之毒法力微弱的流光。
流光的眼皮渐重,只觉得四周阳光更亮了些,云也更浅了些。
天外扬起星光点点,积云深处似乎拂袖飞来了一泛着仙光的红衣美人伸手望着他笑。
流光倒在尸堆间吐了一口腥红,忽而探长了手去抚眼前的空气:“云儿,你来了”
我捂住口鼻强迫着自己不要哭出声响,流光的嘴角扬起安宁的笑,我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笑,笑的无拘无束,释怀安详。
这个天气未曾下雨,天边却平白生出了好美的七色虹。虹似朝霞,云若流光。来世不要做云,也不要做光,做个普通的平民凡夫便好。若是不能投生为人便做一对鸳鸯,朝朝暮暮不为尘世所累,不受条律所缚。
何如泽畔草,犹得宿鸳鸯。
、庭前之舞
流光人如其名,他的身子化作流光点点什么也没剩下。但我知道他的魂已过了奈何桥,就如曲寒曾经对我说的,走上桥头饮下那碗忘却此生忧愁的孟婆汤,前尘过往牵绊都跟自己不再有关系,爱也好,恨也好,都没关系了。
我傻傻望着那缕仙光出奇的安静,这光点与魔殿内的羽光虫有些相似。殊彦说羽光虫有微毒,可它们真的很美。或许至美的东西便是至毒,就像世间情苦一样,你想要去触一触,却总要付出些代价。
鸿琰神色示意叫他们清理殿前的狼藉,我下意识间竟有些害怕,我意识到了一些不容忽视的东西,一个焚心盏毁了两条命,而四大凶器他只剩下往生珠了。
殊彦从殿外驾云来,我呆滞在一旁不语,鸿琰冷目驻立高台也无话说。
“流光死了”
他轻轻问,鸿琰转身拂袖入了殿内。奉虔瞧着那渐渐散去的仙光回了殊彦:“不死还能怎样只可惜没把他挂在东南山前,不能叫天帝看看这出好戏。”
段千绝跟着鸿琰走了,奉虔戏谑后也随大流离去。妖兵清理了污秽也各自回了自己镇守的位置,这儿又安静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指尖攥紧衣裳鼻尖又酸了,殊彦望过一旁叹了一声:“想哭就回宫里去哭,在这哭只会叫人笑话你。”
我仰头吸了口气将泪都憋了回去:“殊彦,四凶器是不是只剩下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