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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2(1 / 2)

玲月眼中不由流露出黯然。王妃仪容出众,何时喝水这般狼吞虎咽过。

廖氏把茶杯递给玲月,复又靠在大红锦缎苏绣牡丹的迎枕上,长长的喘了口气,对玲月招手道:“你去请了姨娘们进来。”

玲月迟疑:“王妃您身子欠安,奴婢还是去打发了姨娘们罢”

廖氏轻轻的摇摇头,却又咳喘起来。玲月忙拍着廖氏的背给她顺了气,嘴里不停的道:“奴婢有罪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请了姨娘们进来”然后叫了立在门口的芯月进来伺候廖氏。

文锦绣照往常跟在徐姨娘后面进的德兴院正房。不同的是,这次江姨娘却走在方姨娘之后,徐姨娘之前。

方姨娘穿着翡翠色百蝶穿花纹齐胸襦裙,雪青色素面绡纱褙子,显得青葱鲜嫩。在德兴院花厅呆了不到两个时辰,她上了四趟官房,回跨院换了两身衣裳。

这是文锦绣第一次进德兴院内室,与外间低调奢华不同,内室布置的十分简单,少有华贵之物,更多书香之家的底蕴。

众人给廖氏行了礼,芯月领着小丫鬟给姨娘们上了锦杌,大家这才谢过,半坐在廖氏床前。

方姨娘急急的问玲月:“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其实她更想直接坐在廖氏床边,这种事她做的娴熟利落,可是她和廖氏之间隔了一个玲月,无法得逞。正如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玲月一个眼刀给逼回了嘴里。

方华柳从来不知道,廖氏身边的老实忠厚办事利落的玲月,竟然也是一条会咬人的狗。

廖氏拍了拍玲月的手,示意她退下。玲月翕了翕嘴,到底听了廖氏的吩咐,退到了离廖氏两步远的地方。

廖氏这才对方华柳道:“我身子不好,要调养些时日,二少爷就先交给你照看一阵子罢。每日抱来与我瞧瞧就是了。”

方华柳喜上眉梢,强忍着才压下来,恭敬的向廖氏道谢,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叫着,亲热而殷勤。

徐姨娘掩在袖子里的手攥的发白。文锦绣裙子下的脚踢了踢她,这才让她反应过来,面上扯出一个得体的笑。

文锦绣趁机道:“王妃容妾身来德兴院侍疾罢妾身入府时间短,却也想为王妃尽微薄之力。”

廖氏只以为文锦绣得了她赏的冰盆,心中惶恐,示弱想要求她原谅罢了。她一点都不想再看见文锦绣,可心中的悲痛却不听话的转化成一股恨意,让她想折磨她,想撕裂她

心中的情绪太激烈,一时竟没缓过气来,她拿着帕子捂着嘴重重的咳着,一声接一声,声声刺耳。玲月麻利的倒了茶送到廖氏跟前,廖氏喝了茶,这才松口气。她无力的靠在迎枕上,面上只剩疲惫,而之前紧紧攥着帕子手,也顾不上松开了。

玲月一把接过那方帕子把它塞在了袖子里,又拿了一条新帕子放在廖氏手边。

方姨娘坐在玲月背后,文锦绣却坐在玲月侧边。

她隐约瞧见那方帕子上刺目的血迹。

文锦绣一惊,不知道周承寅从怡芳居到德兴院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廖氏一下病成这副模样。难道是徐姨娘和陈姨娘联手了

文锦绣不知道。

周承寅回来了。

他先到正屋看廖氏,廖氏睁开眼,勉强对他露出一个温婉的笑,一句三咳的道:“妾身让芯月服侍王爷梳洗罢。”周承寅摇摇头,走到她床边坐下,“本王就看看你,你好生歇着,大夫说你不要情绪起伏过大,一定要按时吃药”细细碎碎的,如同春风一般温柔和煦。

廖氏却感觉到其中的一股凉意。或许周承寅已经忘了,她身子弱,是经不得风的。

“王爷”她吃力的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要去扯周承寅的衣裳。周承寅准确的捉住了她的手,抿嘴道:“你说。”

他的手很烫,就像她的泪水。她一瞬恍惚,那些在她心里沉淀已久的话脱口而出:“妾身体弱,载浩怕是要交给华柳照拂了。”

方姨娘亦惊愕廖氏的爽快,胸口却汹涌起来,她拿着帕子捂住嘴,遮掩着笑容却弯了眼角,文锦绣这才发现方姨娘这几个月来竟丰腴了不少。

周承寅却看都没看方姨娘一眼。他望着出神的妻子,低低的“嗯”了一声,“就暂且这么办罢”廖氏回过神来,对他莞尔一笑。

这自始至终,都是他们夫妻间的博弈,与旁人何干只是如今,这最后一点点筹码,她也快要用光了。

用光就用光了罢。廖氏觉得自己看开了,既然连她都会用光,旁人自然也有到头的时候。

“花谢花开又一年。大郎你说是不是”

周承寅又是低低的“嗯”一声,“如今正是盛夏。”

“秋天马上就要来了呢。”廖明娴道,笑得如夏花一般灿烂。

秋天到了,再美的花,不是花季,也该凋零了。

徐姨娘松一口气。暂且的意思,自然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周承寅留在了德兴院,玲月亲自送了江姨娘、徐姨娘和文锦绣出门。江姨娘无端的在花厅坐了两个时辰,又看周承寅夫妻上演了一场好戏,早就腻烦了,身上也是汗津津的,一出德兴院院门,就带着丫鬟飞也似的走了。

玲月送徐姨娘和文锦绣到垂花门,向二人行了礼,准备告退。

文锦绣叫住了她。

玲月回身,有些不耐的问:“文姨娘又有何事”文锦绣低叹一声:“我只是觉得王妃有些可怜罢了”玲月很想质问她有什么资格说王妃,却不由被文锦绣接下来的话吸住了耳朵。

“方姨娘说是王妃妹妹,不知道钻了多少空子。要是我,心里肯定不痛快。我入府时间短,却瞧着方姨娘整个人都红光满面圆润了一圈”文锦绣看了玲月一眼,低沉道:“也是我多嘴”

和徐姨娘一道走了。

玲月知道文姨娘在说方姨娘坏话,可这些话却一直印在玲月心里。女人是奇怪的生物,当你们讨厌同一个人时,你们就会马上亲近起来。玲月扯出袖中的帕子,上好的月白色杭绸,绣着几朵雪白的茉莉,一滩血色如同猩红的土壤,最邪恶的养料却滋养出最纯洁的花。

她不由得对方姨娘关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