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水流极清,他俯下身去,用双手掬水,喝了两口,回去把马匹牵来,让它在涧边喝水。
忽然发现山涧边上的几块大石,看去极为光滑,好像经常有人践踏一般,心中不禁一动,急忙走了过去。
原来这条山涧,大石磊磊,地势一路往上,除了中间涧水潺溪,从石间流出,两边俱是从山上滚下的大小石块,是以两边山势十分陡峭,形成一条相当幽深的山谷。
纵目望去,右首大小石堆间,果然有一条十分明显的小径这种在石上经常有人践踏而成的小径,并无一定痕迹,但肉眼却可以辨认得出来。
谷飞云看得不觉大喜,心想:
“在这里了”
只是山涧旁俱是从山上滚下来互相堆积叠成的大石,忽高忽低,不是平路,自然不能骑马,就是牵着马走,也是十分累赘之事。
当下就把缰绳圈在马颈上,拍拍马头,说道:
“这里左首有森林,也有青草水源,你在这里等我吧但要小心些”
接着又拍拍马屁股,那匹马似乎听懂他说的话,果然朝林中跑去。
谷飞云转身就沿着涧边石堆,轻纵低掠,朝山谷中腾跃而上,因为这一路都是往上的斜坡,他足足走了顿饭工夫,差不多已登上山腰。
耳中听到洪洪水声,迎面已是山谷尽头,一条银练从百丈高峰直挂而下,注入一个深潭之中。
这一深潭,面积相当大,四周围以嶙峋巨石,景色清幽之中,另有一种天然的粗犷之美。
最奇怪的是这条瀑布水势不小,但倾潭中之后,并没有溢出来,下面这条山涧潺潺流水,只是从潭边石隙间流出的一小股而已,大部份从瀑布注入潭中的水,很可能从潭底流失了。
他正在面对潭水,看得出神,突觉腰脊间似被剑尖一类尖锐的东西抵住,同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
“不许动,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谷飞云只觉这声音听来极为熟悉,慌忙转过身去,应道:
“在下谷飞云”
用剑指着他的是一个青衣少年,看到谷飞云脸上陡现惊喜之色,说道:
“会是你”
谷飞云也看清楚了对方面貌,心中暗喜自己没找错地方,欣然抱拳道:
“原来是宇文兄。”
他,正是柳林酒馆中遇见过的宇文澜,这时收回长剑,目光注视着谷飞云问道:
“谷少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谷飞云笑道:
“那么兄台怎么也会到这里来的呢”
宇文澜道:
“到了这里,你还油嘴滑舌的,难道不想活命了”
谷飞云看着他笑道:
“有这么严重吗”
宇文澜轻哼道:
“幸亏遇上的是我,要是遇上别人,你早就没命了。”
谷飞云笑道:
“照兄台的说法,好像我姓谷的一条命很容易被人取去了”
宇文澜道:
“我没时间和你抬杠,你究竟做什么来的快说。”
谷飞云双手一摊,说道:
“在下只是路过这里,上来看看的,兄台这样盘根究底,究竟是为了什么”
宇文澜道:
“谷兄如果真是无心上来的,那么还是赶快离开的好,如果给人看到,我就无法帮你说话了。”
谷飞云早已听出他的口气,也早已看出他是女扮男装的,一面故意说道:
“宇文兄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这人”
宇文澜又气又急,跺跺脚道:
“真是狗咬吕洞宾,人家一片好意,你还要故意装傻”
“好,在下不再装傻了。”
谷飞云朝他作了个长揖,说道:
“在下也希望宇文姑娘能够坦诚见告才好。”
他这声“宇文姑娘”叫得宇文澜脸上不禁一红,眨动一双明亮的眼睛,问道:
“你要我坦诚见告什么呢”
谷飞云道:
“在下想请教姑娘,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宇文澜道:
“这里是崆峒山,你还明知故问”
谷飞云道:
“那么宇文姑娘一定是金母门下了”
宇文澜听得脸色大变,急急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谷飞云笑道:
“这下谷飞云,可一点不假。”
宇文澜又道:
“那你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
谷飞云道:
“实不相瞒,在下奉南山老人之命,特来晋见金母的。”
宇文澜迟疑的道:
“南山老人是不是那个白发白须的老人江湖上怎么从未听人说过”
谷飞云含笑道:
“那么你听说过醉道人没有”
宇文澜道:
“大名鼎鼎的醉道人,我自然听说过了。”
谷飞云笑道:
“那么在下不妨告诉你,南山老人就是醉道人的师父。”
“啊”宇文澜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口中啊了一声,道:
“醉道人的师父,不是酒仙吗”
谷飞云笑道:
“就是他老人家。”
宇文澜问道:
“你也是他的门下”
“不是。”谷飞云道:
“在下只是在品酒大会上认识他老人家的。”
宇文澜道:
“他派你来晋见家师,有什么事呢”
她果然是金母门下。
谷飞云道:
“南山老人难得到西陲来,既然来了,总得向令师问好。”
宇文澜道:
“他不自己来,要你代表前来,家师是不会见你的。”
谷飞云道:
“那可不一定,在下听他老人家的口气,令师一定会接见在下的。”
宇文澜斜睨着他,说道:
“你这么有把握”
谷飞云压低声音道:
“告诉你,老人家从前救过令师,但这话你千万不能告诉其他的人。”
宇文澜点了点头,接着又道:
“南山老人要你千里迢迢的赶来,就是为了问候家师”
谷飞云沉吟道:
“事情是有一件,只是”
宇文澜道:
“那你就直说咯,干嘛吞吞吐吐的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