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先前告诉巽风的是:一子弦断颈,一子雪埋身,冬月蝴蝶舞,冰月殁春心。
郭司空续了那剩下的四句话,说的却是:有眼却无珠,其身焚做灰,幽魂水中唱,何时与子归
这上下四句连起来,正好儿做了那锦瑟一诗的注解了,所谓: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子弦断颈:英梓锦
一弦一柱思华年一子雪埋身:林华
庄生晓梦迷蝴蝶冬月蝴蝶舞:徐晓
望帝春心托杜鹃冰月殁春心:杜颖
沧海月明珠有泪有眼却无珠:邱以明
蓝田日暖玉生烟其身焚做灰:吴玉
此情可待成追忆亡魂水中唱:郭毅
只是当时已惘然何时与子归这个却尚且不明。
如今,只剩下吴玉跟最后一人了。
巽风跟云鬟沉默相对之时,陈太医已经靠在床柱上,正假寐歇息。
外头更鼓咚咚作响,竟已经到了寅时。
云鬟细听了会儿,才说道:“这一首诗的前六句,却都隐隐约约点明了被害者的死法,亡魂水中唱自然是郭毅无疑,那么何时与子归是”心中虽有个猜测,却不便立刻说出来,生怕误导了人。
巽风道:“早先,侍郎因发现了每一句诗里都镶嵌着被害者的名字,原本也想锦瑟这一首诗的最后一句,恐怕就是指的那凶手。后来从郭司空口中得知这有眼却无珠等四句后,仔细推敲,却发现”
云鬟眨了眨眼,巽风却问道:“你可知道郭司空的本名叫什么”
云鬟摇头,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可心中却越发沉重。
巽风道:“郭司空的本名唤作正时。郭正时。”
云鬟深深地吁了口气,默然道:“我听了何时与子归这一句,便觉着有些意有所指,原来果然这样,既然如此,那么郭司空其实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跟这些人同归于尽”
巽风想到郭司空那形销骨立之态:“他的身子已经撑不住了。”
云鬟悄然问:“那、那他为什么要见我”
巽风也是满面疑惑:“我也不知缘故,只是你不要去见他最好,郭司空虽然曾是个可怜人,然而此刻他为了复仇,也落得满手血腥,几乎丧失了理智,更何况也不知他心中打着什么主意,你见了他,只怕会有什么意外。”
云鬟却道:“这邱以明举止如此诡异,莫非真的是朱姬安排好了的那么剩下一个吴玉,会不会也”
两人只顾商议案情,说一会儿,思量一会儿,再去看一会儿白樘,不知不觉,寅时将过。
窗纸上微微地泛出灰蓝之色,遥远的巷落里,有鸡鸣犬叫的声响隐隐传来。
室内寂静,炭炉里的灰烬明灭。
桌上蜡烛燃了一夜未熄,烛光静止,也似睡着了一般。
榻上,白樘轻轻咳嗽,然后慢慢地睁开双眼。
太医忙起身问道:“侍郎觉着如何身上可怎么样”
白樘定神看他:“有些口渴。”
此刻云鬟却正在外间,趴在桌上睡着了,毕竟昨夜她连连惊魂,又守了大半夜,耗心费神且又身倦,委实精疲力竭,不觉睡沉。
巽风因是习武之人,早在白樘咳嗽之时已经清醒,便出去吩咐晓晴拿水。
白樘翻身坐起,左右微一打量,又看见外头云鬟。
目光停滞,凝视片刻,白樘垂眸:“我已经无碍了。且先回刑部罢。”便缓缓地站起身来。
谁知
作者有话要说:才往前一步,身形便晃了晃。
巽风忙搀扶住,太医也搀着左手,劝道:“侍郎不要逞强,先”
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听云鬟轻声道:“不要死”
三个人微微愣怔,见云鬟肩头抖了抖,复叫道:“四爷、四爷别死”声音竟带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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