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仍是由引路的太监按原路往太后宫中去,好处自然少不了。沈寄自嘲,要不是太后和贵妃赏了不少东西,她进宫光是给出去的好处费都是亏大了。而且,从太后这些年的处事来看,是个英明果决的女子,从不干政,也很少乱点鸳鸯谱。只是在宫中安富尊荣,享受着皇帝儿子的孝顺和天下臣民的供奉。这样的人,将来魏楹遇上什么事,如果自己还在盛宠不衰的话,可能会稍稍能起些作用。可是一旦事关家国天下,恐怕也很难说动她老人家。不过,这么想做人岂不是太功利了。毕竟那日太后的疼爱也不是作假的,她犯不着。
沈寄两人捧着抄得的经书候在外头,上次那个引路的宫女把她领到了一处阴凉地界站着然后才进去禀报。很快太后便传她进去了。
这个宫女叫盈秀,她小声道:“皇上在里头给太后娘娘问安还未离去,魏夫人举止要小心一些。”
沈寄一愣,她今天不但能见到太后还能见到皇帝啊。真是太荣幸了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大,这到底是怎么了联想起之前太后问童年的事,难道、难道我真的是还珠格格不成原来我没有打破穿越定律,我穿的还是个贵人的身子呢。不过这个时候可容不得她细想,只得向盈秀道谢然后进去。
屋里四个角落都放了冰,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舒适的凉意。知道皇帝在里头,沈寄便一直是低着头的,走到地毯中央,朝着明黄龙靴的方向拜倒:“臣妇魏沈氏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妇魏沈氏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两手依然高举捧着佛经。
王嬷嬷过去拿到太后跟前。
“平身吧”皇帝醇厚的声音响起。
沈寄道了声谢皇上然后站起。
“沈氏,你抬起头来。”
“是。”因为之前的猜测,沈寄心头十分不平静。昭帝李晋,魏楹现在虽然对他的感受比较理智了,但是也还是拿他当自己实现理想的重大希望来看待的。沈寄时常听他说起若逢皇上年盛时如何如何,听得出里头饱含的感情。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可能跟这个皇帝能扯得上关系,搞不好眼前这人还是她的皇阿玛呢。不过,自己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应该不是吧。那他为什么让自己一个官眷抬头给他瞧,这不合规矩
昭帝眼见眼前女子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整个人透着一股青春,一股灵动的活力,不由得微微一笑,“听说太后瞅着你面善,朕便也瞧瞧。”说着凑过去和太后一起看翻开的佛经,咦了一声,“你的字倒是很面善。”
这么说皇帝没觉得自己面善,就说嘛,怎么突然就有这样的变化。这个本尊的爹可是活活饿死的,她从小吃苦受累的长大。不过是太后瞅着她面善,所以皇帝碰巧也在,太后就叫儿子帮自己看一看而已。什么还珠格格,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回皇上的话,臣妇的字是小时候临摹外子的字练的,所以与他的字甚为酷似。”
昭帝点头,是想起来了。他从前特地翻看过魏楹在翰林院抄写的几十本公文。从字观人,能看出其人一些心性。所以,才会有印象。对了,眼前的女子,自己还吃过她给夫婿做的红豆酥,很是爽口。他方才也听太后说了几句关于沈寄的童年。知道她是魏家的童养媳,倒是没想到魏楹那小子看起来板正,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筹谋红袖添香夜读书了。
“哦,是他教你的”
沈寄摇头,“回皇上的话,不是的,是臣妇偷偷拿了他的手书,然后用毛笔蘸清水练的。”
昭帝挑眉,太后也惊讶的道:“你竟然如此好学难道会有今日。”
沈寄赧然,她是为了尽快本土化,后来有了写春联卖钱的动力所以才那么刻苦的。
“也不都臣妇自己练的,后来魏大哥知道了也有抽空教过。”沈寄想起那时候魏楹把着她的手教她怎么转弯怎么写那一撇,然后两人分那卖了春联的三四两银子时的快乐忽然有点走神。
太后如何看不出来,年轻小夫妻这么分居两地也不是个事儿,回头和皇帝说说,就把那魏楹调进京来算了。
听到昭帝打趣的两声低笑,沈寄很快醒悟,收敛了心神,“皇上、太后,臣妇失态了。”
太后乐呵呵道:“无妨无妨,谁不曾年少过。这佛经你抄完诵读了多少遍”
沈寄开始根本不知道还需要跪在佛像前诵读,以为抄完就了事了的。还是顾妈妈提醒她才勉为其难做了做。现在太后问起,她觉得在这种人老成精的人面前这种一幕了然的事最好不要撒谎,于是老老实实的说:“太后,臣妇抄经觉得得了些好处,可是,跪在佛祖像前,还是只诵读了一遍。”
太后扑哧声笑出来,“你倒是老实,许多人都是捧着诵读了百遍千遍的佛经送到哀家这里来。你可倒好,勉勉强强的诵读了一遍就拿来了。”
昭帝问道:“你说你得了好处,什么好处”
这两位大boss都表现得很平易近人,沈寄是一向知道越是大人物越对小人物平和的,所以一直以来当面交流时并没有露怯。于是坦然的说道:“回皇上的话”
昭帝摆摆手,“套话不用说了,直接回答便是。”
“是其一,臣妇因为给太后抄经,生活中还是起了一些变化的。臣妇发现在臣妇的年岁,要做到宠辱不惊还是太难了。可是佛经能够让臣妇的心平静下来;其二,臣妇从前的字完全脱迹于外子的字,可是经书上的字也是很有笔力的,给臣妇启发不少。”
昭帝点点头,沈寄说的是不是真话他自然听得出来。正如太后所言,所有人投其所好都把佛经诵上百遍千遍,她勉力为之也只有一遍。十七八岁,要能钻得进佛经里头去,那该是有多不幸啊。于是他笑着对太后说:“这丫头倒是挺有意思的,她的红豆酥做得不错,不然让她做来母后尝尝”
太后笑斥道:“你一个堂堂的皇帝,居然还惦记着臣下家的吃食。说起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吃过啊”
“那一次,朕无意中走到翰林院,只有魏楹一个人在整理文书,他摆在桌上的,请朕尝了一口。”昭帝笑着说。
沈寄知道是哪一次,就是那次魏楹从刚入仕的小红人,一下子成了得罪皇帝的没有眼力见的倒霉蛋。差一点就翻不了身,死在马知县的计谋下了。
昭帝看向沈寄,“你可觉得朕只因魏楹面上露出些情绪就贬他两级,做得过了沈氏,说实话”说到最后,昭帝已经板起了脸,浑身散发出一股威压。
沈寄心头有些犹豫,万一一个没答好,魏楹又让贬了怎么办,毕竟她不是还珠格格,不会真的言者无罪。可是皇帝都让说实话了,如果瞎编也编不过去。
“臣妇一开始是这么想过。可是后来不觉得了”
“为什么”
“因为臣妇发现魏大哥,呃,不,外子”
太后看皇帝一眼,然后开口,“小寄,不用紧张,你爱叫什么只管叫就是了。”她这一眼皇帝明白,老人家还是觉得这极可能是早逝的皇弟的骨血,让他不要逗过头了。她老人家第一印象觉得像,后来又听说像皇弟宠爱的侍妾,便觉得有些靠谱了。昭帝想想,是于不是,各占一半。他也希望是,不过不能乱认啊。但是他的面色还是缓和了不少。